夜修瑾回到王府,脸上那惯常的温润笑意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的冷意,他径直走入书房,挥退了所有侍从。
书房内,那名灰袍文士早已等候在此,见到夜修瑾神色,心中便已明了七八分。
“王爷,那苏浅宁…”文士试探着开口。
“油盐不进!”夜修瑾在紫檀木太师椅上坐下,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在这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文士眉头微皱:“此女竟如此不识抬举?王爷亲自招揽,已是给了她天大的颜面。”
夜修瑾冷哼一声,眸中闪过一丝厉色:“颜面?她如今圣眷正浓,手握听风楼权柄,又得了府库行走的特权,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哪里还需要本王这点颜面?”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深沉:“也正因为她看得如此清楚,才更留不得。”
文士心中一凛:“王爷的意思是?”
“此女太过聪明,也太过坚定。”夜修瑾的声音压低了少许,带着冰冷的寒意。
“她既已明确站位,便不可能为我所用。而她如今接触到的,是天机锁的核心秘密。若让她继续查下去,真被她替皇兄找到了那前朝遗宝,皇兄的威望与实力必将更上一层楼,届时…本王还有何机会?”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庭院中摇曳的竹影,继续道:“况且,她与幽冥阁那谢凛似乎也搭上了线。此女周旋于皇权与江湖之间,游刃有余,若放任不管,日后必成心腹大患。她就像一把太过锋利的刀,既然不能握在自己手中,那就只好…折断它。”
文士明白了夜修瑾的决心,沉吟道:“只是,她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听风楼之主,深得陛下信任。若贸然动手,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自然不能由我们亲自出手。”夜修瑾转过身,脸上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温文,但那眼底的冷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京城内外,想她死的人,难道还少吗?江湖亡命徒,前朝余孽,甚至是…她那位合作者幽冥阁,谁都有可能。”
他走回书案前,提笔蘸墨,在一张普通的便笺上快速写了几行字,然后吹干墨迹,递给文士:“想办法,将这消息,不着痕迹地透露给七杀堂的人。记住,绝不能留下任何与我们有关的痕迹。”
文士接过便笺,快速扫了一眼,上面写着苏浅宁明日酉时末将独自前往城南兰若寺与幽冥阁少主会面的信息,并刻意强调了其身怀天机锁关键线索。
七杀堂是京城一个隐秘的杀手组织,认钱不认人,手段狠辣,且与朝廷素无瓜葛,是最好用的刀。
“属下明白。”文士将便笺小心收好,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书房内,夜修瑾独自立于阴影之中,脸上再无半分平日的儒雅,只有一片冰冷的算计。
苏浅宁,既然你不能为本王所用,那就只好请你…消失了。这潭水,正好借你之血,搅得更浑一些。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承瑞帝批阅完最后一份奏折,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大太监赵德顺悄步上前,奉上一杯参茶。
“陛下,宸王殿下今日午后,在墨韵斋邀安国郡主品茗。”赵德顺低声禀报,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寻常小事。
承瑞帝端茶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赵德顺:“哦?可知谈了些什么?”
“雅室清静,未能详知。不过,郡主并未停留太久,便告辞离去。随后,宸王殿下亦离开,在城南偶遇齐国公世子当街滋事,出面制止后便回了王府。”赵德顺将暗卫回报的信息精简道来。
承瑞帝呷了口茶,眼神深邃难明:“朕这个弟弟,最近倒是颇为关心朝臣。”
赵德顺垂首不语,不敢妄加评论。
“苏浅宁呢?她反应如何?”承瑞帝放下茶盏,问道。
“据报,郡主态度恭谨,立场分明。离开墨韵斋后,并未直接回府,曾在城南绕行,恰巧也目睹了宸王制止世子的一幕。”
承瑞帝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是个聪明人知道该站在哪里。”
他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看来,有人坐不住了。前朝遗宝的诱惑,果然没人能抵挡。”
他看向赵德顺,“加派人手,给朕盯紧了宸王府和齐国公府的动向。还有,苏浅宁那边,暗中给予一些保护,在她找出天机锁之前,不能让她出事。”
“老奴遵旨。”赵德顺应道。
“另外,”承瑞帝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查一查,最近京城里,有哪些不开眼的江湖势力在活动,尤其是和七杀堂有牵扯的。”
赵德顺心中一震,陛下这是已然预料到会有动作?他不敢怠慢,连忙道:“是,陛下!老奴即刻去办。”
御书房内重归寂静,承瑞帝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如同蛰伏的巨龙,俯瞰着京城这片暗流汹涌的棋盘。所有棋子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未能逃过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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