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顾荣联姻的消息如同在汴京投下一块巨石，涟漪四起的同时，也搅动了沉积的淤泥。市井间，关于顾廷烨“浪荡成性，攀附贵妃”、“外室子女来路不明”，以及荣飞燕“名节有损，顾家实为接盘”的污言秽语甚嚣尘上，显然是有人精心散布。
这些谣言不可避免地传入了宁远侯府。大厅之上气氛诡异。四夫人、五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关心，实则句句戳心。
顾四夫人唉声叹气说道：“唉，如今外面都说我们顾家为了攀高枝，脸面都不要了。二哥儿也是，以前胡闹便罢了，这节骨眼上，那些陈年旧事又被翻出来说道，真是……”
顾五夫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可不是嘛！那荣家姑娘也是，经历那般事，这……这日后进了门，咱们府里的姑娘们名声可怎么好？少不得要被人指指点点。”
小秦氏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适时地流露出几分忧虑，更坐实了这些“担忧”。
顾偃开听着这些“家人”的议论，脸色越来越沉。他本就对顾廷烨过往的“劣迹”深信不疑，如今见联姻之事引来如此非议，更是将怒火都集中到了儿子身上。他猛地将筷子拍在桌上。
顾偃开怒视顾廷烨，声音压抑着暴怒，说道：“逆子！你看看你！往日里不修德行，如今带累全家被人耻笑！连未来的新妇都要因你蒙受污名！我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顾廷烨霍然抬头，眼中是难以置信的委屈和愤怒。他可以忍受外人的污蔑，却无法承受父亲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
顾廷烨声音铿锵，毫不退让，说道：“父亲！我顾廷烨行事，问心无愧！那些谣言，分明是有人恶意中伤！您宁愿听信外人、听信这些……”他目光扫过四房五房众人，满是讥讽，“……听信这些‘亲人’的闲言碎语，也不愿信您亲生儿子一句吗？”
顾偃开被他顶撞，更是火冒三丈，怒声说道：“混账！你还敢狡辩！若不是你自身不正，何来这些把柄给人拿捏？滚！给我滚出去！”
顾廷烨死死攥紧了拳，深深看了父亲一眼，那眼神中有痛心，更有决绝，他猛地转身，大步离去。
父子二人再次不欢而散，关系降至冰点。
顾廷烨心中郁愤难平，找到曹玉成饮酒诉苦。曹玉成冷静地听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曹玉成：“仲怀，此事绝非偶然。谣言起得太快太集中，背后必有推手。你且宽心，给我几日时间。”
接下来几日，曹玉成动用了自己的商行网络、大宋日报的渠道，甚至通过曹皇后身边的内侍，暗中查探。金钱开道，消息迅速汇集起来：线索隐隐指向兖王麾下的谋士，而具体在顾府内散播谣言、与外界通风报信的，正是四房、五房的心腹下人！甚至连他们多年来利用管家的便利，暗中侵吞侯府田庄、铺面收益的账目证据，都被曹玉成设法弄到了一份副本。
更重要的是，关于顾廷烨“年少荒唐”的许多具体事由，追根溯源，最初的散播者竟都与小秦氏院中的婆子、丫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曹玉成没有直接将证据交给顾廷烨，而是选择在一个午后，亲自拜见了顾偃开。他将查到的消息和部分铁证，尤其是四房五房贪墨的账目，摆在顾偃开面前。
曹玉成言辞恳切，却字字如锤，说道：“顾侯爷，晚辈僭越，本不该插手贵府家事。但仲怀与我相交莫逆，我实不忍见他蒙受不白之冤，更不忍见侯府基业被蛀虫啃噬，家族失和，令亲者痛，仇者快！”
看着那些确凿的证据，听着曹玉成条理清晰的分析，顾偃开如遭雷击。他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握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信任的兄弟子侄，竟如此贪婪卑鄙；更无法想象，自己那个“贤良”的继室，可能才是多年来不断抹黑、捧杀他寄予厚望的儿子的幕后黑手！
他错了。他错得离谱！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管教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却没想到，这个他寄予厚望的嫡子，竟在他眼皮底下，被这些所谓的“家人”用软刀子一刀刀地构陷、孤立！
顾偃开想起了顾廷烨幼时的聪慧，少年时的倔强，以及一次次被自己责罚时那混合着不服与受伤的眼神……原来，他一直活在一个由小秦氏精心编织的谎言里，亲手将儿子越推越远。
巨大的愧疚、悔恨和被人愚弄的愤怒，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
他没有立刻发作小秦氏，那是枕边人，需更谨慎。但他对四房、五房，再无半点情面可言。
次日，顾偃开以雷霆手段召集全族。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四房、五房侵占产业的证据摔在他们面前，不容任何辩驳，强行收回了所有被强占的财产，并以“族中需要清静”为由，勒令四房、五房即日搬出侯府，分府别住，无异于将他们逐出了权力核心。
四房、五房哭天抢地，试图狡辩或求饶，但在盛怒而心寒的顾偃开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处理完四房五房，顾偃开独自一人在书房坐了很久。他回想起小秦氏平日里对顾廷烨“关怀备至”却又总是“不经意”透露其“劣迹”的言行，回想起她在此次联姻之事上表面热心、背后却纵容甚至可能煽风点火的态度……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没有立刻发作，但对这位多年来以“贤良”面目示人的续弦妻子，顾偃开心中第一次筑起了高墙，开始了审慎的观察和深深的警惕。他知道，侯府内部的蛀虫，恐怕不止明面上的那两家。
当晚，顾偃开派人叫来了顾廷烨。
父子二人相对无言，气氛沉重。良久，顾偃开才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地说道：“廷烨……为父……错怪你了。”
没有过多的解释，但这句迟来的认可和道歉，足以让心性坚韧的顾廷烨瞬间红了眼眶。他多年来的委屈、不甘，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顾偃开深吸一口气，眼神恢复了一家之主的锐利，说道：“过去的事，是为父糊涂。从今往后，侯府，是你的后盾。你的婚事，为父亲自操持，绝不容许任何人再破坏！你……放心。”
处理完顾府的内部事务之后，曹玉成愈发觉得需要平止谣言了。就在市井谣言甚嚣尘上，甚至开始影响一些低级官员对顾、荣两家的观感时，由曹玉成幕后掌控的《大宋日报》发布了一期特刊。头版头条用醒目而不失庄重的字体写道：“正气涤浊，玉璧蒙尘终见天——详析宁远侯府二郎救美真相及近日流言溯源”
文章并未直接指责任何具体对象，而是以客观陈述的笔调，详述了元宵夜顾廷烨如何路见不平、如何识破贼人并非普通匪类、如何凭借高强武艺与周密安排救下荣飞燕的全过程。文中高度赞扬了顾廷烨的“侠义之心”与“忠勇之姿”，称其“身处流言而不改其志，面对污蔑而坚守本心”。
紧接着，笔锋一转，开始剖析近日谣言。文章巧妙地将那些攻击顾廷烨品行、污蔑荣飞燕名节的言论一一列出，然后引用已知的、可公开的证据，如贼人训练有素非寻常毛贼、顾廷烨多年来部分“劣迹”经查证实为子虚乌有或遭人曲解等，进行有理有据的驳斥。文章最后指出，此等集中、恶毒的流言，绝非空穴来风，其目的乃在于“破坏朝廷勋贵与皇亲之联姻，离间君臣，动摇汴京安稳之基石”，呼吁百姓“明辨是非，勿为奸人利用”。
《大宋日报》如今在汴京影响力巨大，此篇文章一出，立刻被广泛传阅、讨论。之前被谣言迷惑的民众仔细一想，确实觉得疑点重重，加之文章逻辑清晰，部分证据确凿，舆论风向开始发生惊人的逆转。顾廷烨的形象从一个“幸运的纨绔”转变成了“蒙尘的侠士”，荣飞燕则更多地获得了人们的同情与祝福。
而就在舆论发酵，趋向有利于顾荣两家的同时，顾偃开与荣老太爷联袂入宫，求见赵祯。
垂拱殿内，顾偃开神色肃穆，带着经过风波后的清醒与坚定；荣老太爷则满面感激，更添几分与有荣焉的期盼。
顾偃开躬身奏道：“官家，臣教子无方，致使家门不宁，流言纷扰，惊动天听，臣之罪也。然犬子廷烨救下荣姑娘，实出本心，绝非攀附。如今两家愿结秦晋之好，共保家门。恳请官家看在臣多年微末功劳，以及荣家忠心侍奉的份上，赐下恩典，为两个孩子赐婚！”
荣老太爷紧接着说道：“官家，顾侯爷所言，亦是老臣心声。顾二郎人品贵重，堪为小女良配。若能得官家赐婚，实乃我荣、顾两家无上荣光，亦可震慑宵小，平息那些无稽流言！”
赵祯高坐御座，将二人的恳求听在耳中。他早已从曹皇后处知晓了事情的大半原委，包括曹玉成在其中的奔走以及《大宋日报》的运作。他深知，此刻赐婚，不仅是成全一桩姻缘，更是对以邕王、兖王为代表的势力的一次明确敲打，是对忠于皇权的力量的一次强力整合与背书。
赵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声音温和而充满力量，说道：“顾卿，荣卿，快快请起。顾廷烨勇救忠良之后，品行可嘉；荣家女温婉贤淑，堪为佳妇。此等良缘，朕心甚慰。近日流言，朕亦有所耳闻，不过是小人作祟，不堪一击。如今真相大白，正是成就好事之时。”
他顿了顿，扬声道：“拟旨！兹有宁远侯顾偃开次子廷烨，忠勇果毅，品行端方；荣氏飞燕，毓质名门，柔嘉维则。二人良缘天作，朕心嘉之。特赐婚二人，择吉日完婚，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
“臣（老臣）叩谢官家天恩！”顾偃开与荣老太爷同时拜倒，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与如释重负。
皇帝赐婚的消息，连同《大宋日报》的真相报道，如同两股强大的合力，瞬间席卷了整个汴京城。所有的谣言在皇权的绝对权威和公开的事实面前，彻底烟消云散。
百姓们谈论的不再是那些捕风捉影的污蔑，而是官家赐婚的荣耀、顾二郎的英雄救美、以及这段历经波折终成眷属的“佳话”。顾廷烨与荣飞燕的婚礼，已然从一场可能充满争议的联姻，晋升为一场得到官方认证和民间祝福的盛事。
曹玉成站在曹氏织业的顶楼，看着窗外重现繁华与祥和的街景，嘴角露出了淡淡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