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簿上的墨影 第82章 禁地初遇与越界的星火

记忆的洪流裹挟着凌九霄的意识，沉入三百年前的时空。那剧烈的痛苦和恨意如同冰层，暂时封冻了他的挣扎，让他被迫以一个旁观者（却又感同身受）的视角，凝视着那段被尘封的过往。

场景一：玄门禁地边缘 · 暮色

云雾缭绕的陡峭山崖，隔绝了玄门内部的喧嚣。这里是门规明令禁止弟子靠近的区域，据说连接着某个不属三界管辖的混沌缝隙。暮色为山石镀上一层沉郁的金边。

年轻的玄门祖师白墨（为区分，暂称“祖师墨”）独自立于崖边。他身着素雅道袍，身姿挺拔如孤松，眼神是纯粹的、不染尘埃的冷静，正凝视着悬崖下方那翻涌不息、色彩斑斓的混沌气流。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勾勒着复杂的符文轨迹，试图解析这片混乱中蕴含的、偏离正统规则的“真理”。

【空间结构不稳定，能量属性未知，规则碎片含量超标……危险等级：高。但，或许存在现有体系外的‘答案’……】 他内心沉吟，带着学者般的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知”的向往。

就在这时，一道绚烂得近乎嚣张的流光，如同逆飞的流星，猛地从那混沌气流中冲天而起！

赤金交织的火焰包裹着修长矫健的身姿，巨大的羽翼舒展开来，每一根翎羽都仿佛由流动的火焰与星光织就，洒下点点辉煌的光屑。那是一个极其俊美的青年，眉眼飞扬，带着一种不受任何束缚的野性与自由，正是凌九霄的前世——九幽凰，霁焰。

“哈哈！痛快！”霁焰长笑一声，声音清越，带着火焰般的炽热。他显然刚在下面的混沌里撒完欢，周身还萦绕着未散的能量乱流。他拍了拍翅膀，甩掉上面沾着的几点混沌尘埃，一抬头，就看到了崖边那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清冷如雪的身影。

四目相对。

霁焰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浓浓的兴趣。这玄门的地盘，居然有人敢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禁地来？还是个看起来……挺好看的“木头桩子”？

祖师墨也在看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映入了如此鲜活、如此……“不合规则”的存在。那蓬勃的生命力，那无视界限的自由，像一道强光，骤然照进他恪守秩序的世界。

“喂！”霁焰率先开口，翅膀一收，轻巧地落在离祖师墨不远的一块岩石上，歪着头打量他，“你是玄门的人？跑这儿来干嘛？这儿可不是你们那些古板弟子该来的地方。”

他的语气带着点自来熟和毫不掩饰的挑衅。

祖师墨微微蹙眉。他不喜与人接触，更不喜这种跳脱不羁的说话方式。但他没有离开，反而因为对方话语中对玄门规则的轻视，产生了一丝探究。

“此处乃玄门禁地，非请勿入。”祖师墨的声音清冷，如同山间寒泉，“阁下并非玄门中人，请速离去。”

“禁地？”霁焰嗤笑一声，随手弹出一缕小火苗，将那缕混沌尘埃烧得滋滋作响，“规矩是你们玄门定的，关我屁事？我觉得这儿风景不错，灵气……嗯，虽然乱了点，但挺够劲儿！”

他凑近几步，几乎要贴上祖师墨的防护结界（祖师墨下意识张开的），好奇地嗅了嗅：“你身上味道挺特别啊……冷冰冰的，像雪，又带着点……墨汁儿味？你们玄门的人，都这味儿？”

【无礼！】 祖师墨内心不悦，身体微微后仰，避开了那过分靠近的、带着灼热气息的审视。他指尖符文流转，随时准备驱逐这个“不稳定因素”。

然而，霁焰下一句话却让他动作一顿。

“你在这儿看什么呢？”霁焰顺着他刚才的视线，望向那片混沌，赤金色的眼眸亮晶晶的，“下面那团乱麻？我也觉得有意思！里面有些小东西，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揍它们一顿比跟你们玄门那些老古板论道好玩多了！”

他话语粗俗，却歪打正着地戳中了祖师墨潜藏的心思——对现有规则之外“真理”的探寻。

祖师墨沉默了一下，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常来？”

“当然！”霁焰得意地扬起下巴，“这儿是我的秘密基地！比我们族地里那些一成不变的幽凰火有趣多了！”他像是找到了同类，话匣子打开，“我跟你说，下面左边第三道气流漩涡里，藏着个会偷能量的小混蛋；右边那片七彩的，看着好看，实际上脾气爆得很……”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在混沌中的“冒险”，语气鲜活，手舞足蹈，像个发现了宝藏急于分享的孩子。

祖师墨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看着眼前这个与玄门所有弟子都不同的存在，看着他眼中纯粹的好奇与快乐，看着他周身那不受束缚的、仿佛能点燃一切沉闷的活力……内心深处，某块坚冰，似乎被这团火焰靠近的温度，悄然融化了一丝缝隙。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指尖凝聚的、用于驱逐的符文，不知何时已悄然散去。

“喂，木头桩子，”霁焰说累了，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魂体模拟？），毫无芥蒂地用手肘碰了碰祖师墨的胳膊（结界不知何时已撤去），“你叫什么名字？老是板着脸，不累吗？”

手臂上传来的、带着温度的触感，让祖师墨身体微微一僵。他从未与人有过如此……随意的肢体接触。他应该立刻避开，应该重申门规……

但他没有。

他看着霁焰那双映着夕阳余晖、清澈又炽热的眼睛，沉默了片刻，低声吐出了两个字：

“白墨。”

“白墨？”霁焰重复了一遍，咧嘴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显得更加野性难驯，“好名字！跟你人一样，冷冰冰的！我叫霁焰！霁是雨后天晴的那个霁，焰是火焰的焰！记住了没？”

白墨（祖师）看着他那灿烂得晃眼的笑容，极轻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霁焰……】 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个名字，一起落入了那片他试图解析的混沌之中，再也无法剥离。

夕阳彻底沉入山峦，最后一抹金光勾勒着崖边两个身影——一个清冷孤绝，一个炽烈如火。界限分明，却又因这片禁忌的混沌和一次意外的相遇，产生了危险而迷人的交集。

远处的玄门大殿传来了悠长的钟声，象征着晚课的开始，也象征着秩序与规则的召唤。

白墨（祖师）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此地停留了太久，与一个“异类”交谈了太多。他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成那个清冷的祖师。

“时辰已晚，阁下请回吧。”他转身，准备离开。

“哎！这就走啊？”霁焰有些失望，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明天我还来！你要不要一起来？我带你去抓那个偷能量的小混蛋！”

白墨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身影很快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与云雾之中。

霁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撇了撇嘴，嘀咕道：“真是个木头……不过，还挺有意思的。”

他展开翅膀，带着一身未尽的兴味和那点刚刚燃起的、对“木头桩子”的好奇，如同一颗投入夜空的火星，掠向幽凰族地的方向。

悬崖边重归寂静，只有混沌气流依旧在不知疲倦地翻涌。

一次越界的初遇，一颗落入冰原的星火。

命运的齿轮，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发出了细微而清晰的、第一声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