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簿上的墨影 第74章 归墟之核与规则的价码

玄钰周身汇聚的暗红能量已不再是流淌的雾气，而是凝结成了近乎固态的、如同熔岩般粘稠翻滚的实质。无数孽镜碎片被这股力量强行吸附、碾碎，融入其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整个镜湖空间都在向他坍缩，光线扭曲，声音湮灭，只剩下那股毁灭性的能量在无声地咆哮。

一枚不规则的多面体晶体，约莫拳头大小，在玄钰胸前缓缓凝聚成型。它通体暗红，内部却仿佛有无数微缩的星辰在生灭，散发着吞噬一切、归于虚无的恐怖气息——这便是“归墟之核”。

“师尊，”玄钰的声音透过能量的轰鸣传来，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疯狂，“这是弟子为您和这个腐朽世界准备的……最终解决方案。以万载罪孽为燃料，点燃归墟，重启纪元！能成为新世界诞生的基石，是你们的荣幸！”

凌九霄感觉自己的魂体都在那“归墟之核”的威压下颤抖，但他嘴上绝不认输：“基石？我呸！你这分明是强拆！连拆迁补偿款都不给！黑心开发商！”

他一边骂，一边疯狂计算着那玩意的“成本”和“风险”。【能量层级无法估量！内部结构极度不稳定，爆炸半径预计覆盖整个地府！维修费用……妈的，算不过来，这得倾家荡产！】

白墨将凌九霄往后拉了一步，自己完全挡在了他身前。他擦去嘴角残留的金色血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面对这超越常规规则的力量，他指尖勾勒的符文不再是银色，而是混合了之前那丝鎏金流光，变得更加复杂、更加……具有“变通性”。

“玄钰，住手。”白墨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能量的清晰，“归墟之力，不可控。你所谓的‘新生’，不过是更大的毁灭。”

“毁灭即是新生！”玄钰狂吼一声，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那枚暗红色的“归墟之核”骤然爆发出吞噬一切的光芒，如同一个微型黑洞，带着碾碎规则、湮灭存在的绝对力量，朝着白墨和凌九霄轰然压来！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仿佛被擦除，留下纯粹的“无”。

白墨瞳孔骤缩。他知道，纯粹的防御规则在这股力量面前毫无意义。他必须……修改它！

他双手在身前急速舞动，混合着鎏金光点的符文如同激流般涌出，不再是构建屏障，而是试图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一张蕴含着“等价交换”、“能量守恒”、“因果循环”等底层逻辑概念的规则之网！他要给这无法无天的“归墟之核”强行套上规则的“缰绳”！

“规则·定义！”白墨低喝，脸色瞬间变得透明，魂体光芒急剧黯淡。他在透支自己的力量，强行定义“归墟之核”的破坏行为必须遵循某种“代价”！

“归墟之核”撞击在无形的规则之网上，速度竟然真的凝滞了一瞬！暗红色的光芒与银金交织的规则网络剧烈摩擦、对冲，发出刺耳的、仿佛宇宙初开般的撕裂声。

“哼！垂死挣扎！”玄钰面色狰狞，全力催动归墟之核，“在绝对的‘无’面前，任何‘有’的定义，都是徒劳！”

规则之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银金色的符文开始一个个崩碎、湮灭。白墨的身体摇晃得更厉害，又有金色的血液从唇边溢出。

“木头！”凌九霄看得心急如焚，他知道白墨撑不了多久。他看着那僵持的能量中心，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所有可能性。【硬扛肯定亏本！引导？往哪儿引？这玩意儿六亲不认！等等……代价……规则……】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划过他的脑海。

“白墨！”他猛地喊道，“别跟它讲道理！跟它算账！给它开账单！”

白墨一怔，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凌九霄指着那“归墟之核”，语速飞快：“它要湮灭我们，可以！但它得付出代价！按照《三界能量守恒及因果律补充条例（试行版）》第N条，单方面实施毁灭性行为，需支付等同于被毁灭目标总价值（包括有形资产、无形资产及未来预期收益）一百倍的赔偿金！你给它算！算清楚！让它赔！”

阿元在一旁听得差点魂飞魄散：【老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敲诈？！那玩意儿听得懂吗？！】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白墨眼中竟闪过一丝明悟。他似乎理解了凌九霄这荒诞提议背后的逻辑——不是用力量对抗，而是用规则本身去“制约”，哪怕这制约看起来如此不合常理。

他立刻分出一部分心神，指尖流淌的符文瞬间变化，不再是试图束缚，而是开始疯狂地“计算”和“定义”！

【目标：凌九霄。身份：九幽凰唯一血脉传承者，忘忧茶馆产权所有人，潜在新纪元关键变量……估值：无法精确计量，暂定……一亿功德点？】

【目标：白墨。身份：地府前首席判官，规则化身，新纪元潜在管理者……估值：无法精确计量，暂定……一亿五千万功德点？】

【未来预期收益：避免天道寂灭可能产生的三界维稳收益……估值……无限？】

一道道蕴含着“估值”、“赔偿”、“违约金”概念的规则信息，如同雪片般强行打入“归墟之核”的能量结构之中！

这骚操作，直接让狂暴的“归墟之核”宕机了！

它本质是毁灭与混沌的聚合体，何曾见过这种“商业纠纷”式的规则攻击？那无数微缩星辰的生灭都出现了短暂的紊乱，暗红色的光芒明暗不定，仿佛内部的计算系统在处理一个它无法理解的、关于“赔钱”的悖论！

“你……你们对我完美的‘归墟之核’做了什么？！”玄钰又惊又怒，他感觉到自己对核心的控制力在下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九霄眼中厉色一闪。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猛地将怀里那盒珍贵的琉璃盏凝神膏掏出，看也不看，直接捏碎！精纯的凝神药力化作一股清凉的能量涌入他近乎干涸的魂体。同时，他强行催动体内那微弱的九幽凰血脉，眼眸瞬间化为纯粹的金色！

他没有攻击“归墟之核”，而是将所有的力量，化作一道细微到极致、蕴含着“安抚”、“引导”、“性价比最优解”意念的鎏金光丝，精准地射向了因规则冲突而暂时停滞的“归墟之核”与玄钰之间的能量连接点！

他在“劝降”那股能量！告诉它，跟着玄钰干是“亏本买卖”，罢工才是“明智之选”！

“噗——”

玄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他与“归墟之核”的联系被凌九霄这诡异的一击短暂切断了！

失去控制的“归墟之核”剧烈震荡起来，内部不稳定的能量眼看就要彻底爆发！

白墨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用尽最后的力量，勾勒出一个巨大的、代表着“封存”与“延迟”的复合符文，狠狠印在了那失控的“归墟之核”表面！

暗红色的光芒被强行压制、内敛，那恐怖的晶体颤抖着，最终化作一道流光，被暂时封印，坠向下方的无尽镜渊深处。

能量风暴缓缓平息。

玄钰遭受反噬，单膝跪地，脸色灰败。他抬起头，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白墨和凌九霄，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愤怒和挫败。

“你们……你们竟然……”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完美的计划，他耗尽心血打造的“归墟之核”，竟然败给了……一套莫名其妙的“商业规则”和“讨价还价”？

凌九霄脱力地靠在白墨身上，脸色惨白，却得意地冲玄钰扬了扬下巴：“看见没？这就是不签合同、不报预算、非法施工的下场！下次搞项目，记得先找我们‘生死簿bUG有限责任公司’做风险评估！给你打八折！”

白墨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玄钰，缓缓道：“你的道，错了。毁灭，从不是答案。”

玄钰死死地盯着他们，尤其是看着白墨扶着凌九霄的那只手，眼中翻涌着极致的怨恨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嫉妒。

“师尊……您变了。”他嘶哑地说，“您变得……不再纯粹了。”

他猛地捏碎一枚符箓，身影在道道镜光中开始变得模糊。

“但我们……还没完！”

话音未落，他已消失在破碎的镜象之中。

凌九霄看着玄钰消失的地方，松了口气，随即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

“妈的……这次真是……亏到姥姥家连宅基地都赔进去了……”他嘟囔着，眼前一黑，彻底晕倒在白墨怀里。

白墨接住他软倒的身体，看着他苍白却带着得意余韵的脸，感受着怀中真实的重量和温度，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永不沉没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