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簿上的墨影 第68章 三生石上的价格与未来

踏入三生石秘境的瞬间，仿佛一步从冰冷的数据库跨入了生命的星河。

没有预想中的阴森诡谲，眼前是一个无比浩瀚、如梦似幻的空间。脚下是流淌的、如同液态星光般的“地面”，头顶是无尽的深邃黑暗，点缀着无数细碎闪耀的光点，每一颗光点都代表着一个灵魂的一段记忆或一种可能性。空间的中央，矗立着一块巨大得望不到顶的、不规则的水晶状物体——那便是三生石。它并非静止，表面如同亿万面棱镜在不断翻转、重组，映照出光怪陆离、瞬息万变的景象，过去、现在、未来的碎片在其中疯狂流淌，发出一种低沉、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信息”的味道，像是无数本书同时被翻开，带着陈年墨香与时空的尘埃。

“我的老天爷……”阿元张大了嘴巴，仰头看着这恢弘的景象，感觉自己那点微末的鬼差魂体都要被这信息的洪流冲散了，“这得多少流量才能加载出来啊……”

凌九霄也被震了一下，但商人的本能让他迅速回过神来，开始打量四周，嘴里嘀咕：“这地方……要是开发成旅游景区，收门票都能收到手软吧？可惜了，地府这帮家伙不懂经营。”

白墨站在他身侧，仰望着不断变幻的三生石，清冷的眸子里倒映着流转的光影，似乎有些恍惚。一些极其破碎、模糊的画面在他脑中飞速闪过：肃穆的大殿、冰冷的规则锁链、一份朱笔批注的卷宗……还有一道绚烂如火、自由不羁的身影……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在空中勾勒，一个残缺的、带着审判意味的古老符文若隐若现。

【规则溯源……信息过载……核心访问权限……】 他试图以判官的逻辑去解析，却感到一阵罕见的滞涩。

“别愣着了，”凌九霄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指着三生石下方一个相对平静的、如同水潭般的区域，“那边好像能靠近，去看看这破石头到底怎么用？是按次收费还是按时长？”

三人小心地靠近那片区域。靠近了看，那“水潭”更像是一面极其光滑、深不见底的黑色镜面，倒映着顶上三生石流淌的光影。

“根据《地府异宝录》记载，”白墨开口道，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缥缈，“意念集中，触碰镜面，即可引动与自身因果牵连最深的记忆碎片显现。但景象多为随机，且消耗魂力……”

他话还没说完，凌九霄已经好奇地蹲下身，伸出右手食指，小心翼翼地朝着那黑色镜面点去。

“等等！”白墨出声阻止，却晚了一步。

就在凌九霄指尖触碰到镜面的刹那——

“嗡！！！”

整个三生石秘境猛地一震！原本无序流淌的光影瞬间暴动！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无数景象疯狂炸开！而所有的光影，并非冲向凌九霄，而是如同受到了某种绝对的吸引，化作数道粗壮的光流，咆哮着冲向……白墨！

“判官大人！”阿元吓得尖叫。

白墨闷哼一声，身体被无数光影洪流淹没、包裹。那些光影不再是碎片，而是形成了清晰得可怕的、连续的画面，以他为中心，如同全息投影般急速播放！

景象一：冰冷的规则殿堂（过去）

年轻许多、眼神更加锐利无情的白墨（判官形态），高坐于规则之力凝聚的王座之上。下方，是玄门众多长老押解着一道被重重锁链束缚、却依旧昂着头、眼眸如烈火般绚烂的身影——那正是凌九霄的前世，最后的九幽凰。判官白墨面无表情，手持朱笔，在一份散发着天道威压的卷宗上，缓缓划下……冰冷的“诛”字。

凌九霄看着那画面，脸色瞬间煞白，盘核桃的手死死攥紧，指节发白。尽管早有猜测，但亲眼目睹这“审判”的一幕，心脏依然像被冰锥刺穿，冷得发疼。

【果然……是他……】

景象二：忘川河边（过去）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判官白墨的身影悄然浮现。他望着那被规则之力打得即将魂飞魄散的九幽凰残魂，一向冰冷的眼中竟闪过一丝极深的挣扎与痛楚。他快速抬手，指尖逼出一滴蕴含着磅礴生机与规则之力的金色血液，悄无声息地打入那缕残魂之中，护住其一点真灵不灭，送入轮回。做完这一切，他脸色苍白了几分，身影迅速消散。

凌九霄猛地愣住，眼中的恨意和冰冷被惊愕取代。【他……他救了我？】

景象三：（未来？）一片崩塌的、如同末日般的废墟

成年的凌九霄妖血完全觉醒，周身燃烧着焚尽一切的九幽凰火，眼眸是纯粹的金色，却充满了无尽的悲恸与疯狂。他怀中抱着一个身影——是白墨！此刻的白墨，身体近乎透明，胸口有一个巨大的、被规则反噬撕裂的空洞，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凌九霄仰天发出无声的咆哮，泪水混合着血焰落下……

这未来的景象一闪而逝，却带着无比真实的绝望感，狠狠撞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

“不——！”凌九霄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仿佛想冲进那画面里。

所有的异象在白墨周身达到顶峰后，如同潮水般退去。白墨踉跄了一下，单手撑住膝盖，呼吸有些紊乱，额角有细密的汗珠。他抬起头，看向凌九霄，眼神复杂无比，那里面有关切，有担忧，还有一种……仿佛印证了某种预料的沉重。

凌九霄还沉浸在刚才那可怕的未来景象里，心脏狂跳。他看到白墨看过来，立刻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扭过头，恶声恶气地掩饰道：“看什么看！老子是心疼你死了没人给我结账！”

白墨缓缓直起身，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袍，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是未来的一种可能性。三生石所显，并非注定。”

“一种可能性？”凌九霄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转回头，眼神锐利地盯着他，“所以你刚才也看到了？你……你会……”

“嗯。”白墨轻轻应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他不想听凌九霄问出那个问题。他走向那黑色镜面，这一次，他主动将手按了上去，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该你了。”

凌九霄还没从混乱的情绪中完全抽离，闻言一愣：“我？还来？”他想起刚才那可怕的未来景象，心里有点发怵。

“因果对等。”白墨看着他，眼神深邃，“你既触动了我的，你的亦需显现。”

凌九霄看着他那副“按规矩办事”的样子，一股邪火又冒了上来，冲散了那点恐慌：“看就看！谁怕谁！老子行得正坐得直，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嘴上硬气，手却有点抖。他深吸一口气，学着白墨的样子，将手掌按在了黑色镜面上。

预想中的狂暴景象并未出现。三生石的光芒温柔地笼罩了他。显现出的，并非波澜壮阔的过去，也不是可怕的未来。

景象：人间，忘忧茶馆（近期）

画面里，是凌九霄趴在柜台后，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偷瞄着坐在角落里安静看书的白墨。他嘴里嘀咕着：“这木头，一天到晚板着脸，也不知道笑一个……啧，不过长得倒是挺标致，要是能拉到茶馆当招牌，肯定能吸引不少大姑娘小媳妇来消费……就是工钱可能有点贵，得好好算计一下……”

接着画面一转，是凌九霄深夜偷偷爬起来，把自己舍不得喝的一小撮好茶叶，混进了白墨常喝的那个廉价茶叶罐子里。一边混还一边心疼地呲牙咧嘴：“亏了亏了……这可是三两银子一两的……就当投资了！”

这些琐碎的、充满市侩气息却又带着莫名温情的日常片段，一幕幕闪现。

凌九霄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操！这破石头怎么连这个都播？！老子的脸都丢尽了！】

阿元在一旁捂着嘴，肩膀疯狂抖动，憋笑憋得极其辛苦。

白墨静静地看着那些画面，看着凌九霄一边拨算盘一边偷瞄自己的样子，看着他心疼又偷偷给自己换茶叶的样子……他那总是平静无波的唇角，似乎，好像，可能……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到让人以为是光影的错觉。

凌九霄猛地抽回手，像被烫到一样，跳起来指着三生石破口大骂：“什么破玩意儿！尽放些没用的东西！老子的前世呢？恢弘的战斗呢？就给我看这些鸡毛蒜皮？差评！必须差评！”

他气急败坏，盘核桃的速度快得像要起飞，根本不敢看白墨此刻的表情。

白墨看着他这副炸毛的样子，没有追问，也没有嘲笑。他只是平静地收回目光，望向依旧在流淌无尽信息的三生石，眸色深沉。

刚才看到的关于凌九霄的“未来”片段，以及凌九霄潜意识里那些关于自己的、琐碎而真实的在意，如同两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了层层叠叠、无法平息的涟漪。

规则，似乎真的因他而出现了更多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