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城的东城墙,此刻已沦为一片血色炼狱。
断裂的箭杆插在斑驳的城砖上,凝结的血痂顺着墙缝蜿蜒而下,在墙根积成一滩滩暗红的血泊。殷副教主拄着半截断裂的长矛,艰难地在尸堆中支撑起身体,她那件原本绣着紫金色的战袍早已被血污浸透,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还在汩汩渗血,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
“杀!拿下明州城!”
下方的征南军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涌,手中的长刀挥舞着,朝着城墙上的大华教教众劈砍而来。
殷副教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顾伤口的剧痛,猛地拧转长矛,枪尖如毒蛇出洞,瞬间刺穿一名士兵的咽喉。
她顺势一脚踹开尸体,借着反作用力向后退了两步,避开另一名士兵的劈砍,随即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目光依旧锐利如鹰。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身前的压力骤然一降。
原本如潮水般涌来的征南军,攻势竟莫名放缓了几分。
殷副教主心中一动,挥矛逼退眼前的三个敌人,长矛横扫间,逼得他们连连后退。
她趁机转身,踉跄着爬上城墙的箭楼。
那里是明州城的制高点,能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
箭楼的木梯早已被鲜血染红,她每上一步,都能感觉到脚底传来的黏腻。
终于登上顶层,她扶着箭楼的木栏,大口喘着粗气,目光朝着战场望去。
只见远处的征南军阵中,突然响起一阵清晰的金鸣声,那声音穿透了厮杀的呐喊,带着收兵的信号,此起彼伏地传遍战场。
随着金鸣声响起,原本还在疯狂攻城的征南军士兵们动作一顿,脸上露出几分迟疑。
紧接着,不知是谁先退了一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向后撤,原本密不透风的攻城阵形,竟如退潮般缓缓向后退去。他们踩着满地的尸体,朝着远方的军营退去,留下满地狼藉的兵器与尸体,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
殷副教主望着那缓缓退去的黑色人潮,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她靠在冰冷的木栏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劫后余生的笑意。
那金鸣声,那退去的敌军,都在告诉她,她成功了,她守住了明州城。
“退了!敌人退了!”
城墙上,一名年轻的教众率先反应过来,他扔掉手中卷刃的长刀,激动地朝着身边的同伴喊道。
这一声呼喊,如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城墙。
原本还在疲惫喘息的教众们,纷纷抬起头,望着远处退去的征南军,眼中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爆发出狂喜。
“我们赢了!我们守住明州城了!”
“殷副教主!是殷副教主带我们守住了城!”
欢呼声从城墙的一端传到另一端,起初还是零星的呼喊,很快便汇成震耳欲聋的声浪。
有人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有人抱着身边的同伴放声大哭,还有人瘫坐在城砖上,望着天空,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那些劫后余生的喜悦,战胜敌人的自豪,交织在一起,化作最真挚的欢呼,在明州城的上空久久回荡。
殷副教主站在箭楼上,听着下方的欢呼声,感受着风带来的血腥气与教众们的热烈情绪。
明州城墙上的欢呼尚未完全消散,殷副教主已从箭楼上走下。她踩着黏腻的血砖,走到城墙中段,目光扫过眼前狼藉的战场。
断裂的兵器、倒伏的尸身与斑驳的血渍,无声诉说着方才的惨烈。
她抬手按住仍在渗血的左肩,声音虽因疲惫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有人听令,即刻清理战场!”
话音落下,城墙上的教众们迅速从狂喜中回过神,纷纷行动起来。
身强体健的教众组成搬运队,两人一组,小心翼翼地将阵亡同伴的遗体抬到城墙下的空地上,用干净的麻布轻轻擦拭他们脸上的血污,再整齐地排列好。
懂医术的教众则立刻搭建临时医帐,将受伤的弟兄扶进帐内,烧水煮药、清创缝合,剪刀剪开创口布的“咔嚓”声与伤员压抑的痛哼声交织在一起,却透着一股井然有序的生机。
殷副教主亲自走到阵亡教众的遗体旁,弯腰为一名年轻教众合上圆睁的双眼。
她沉默片刻,转身对身边的亲兵吩咐:
“统计好所有阵亡弟兄的姓名、籍贯,派人立刻前往他们的家乡,安抚好家属。
每户发放二十石粮食、五两白银,告诉他们,他们的亲人是为守护明州城而死,大华教不会忘记他们的功劳。”
亲兵重重点头,转身快步去执行命令。
就在明州城忙着清理战场、安顿伤员时,南境的另一端,洛率领的大华教大军正势如破竹。
自得知明州城守住的消息后,洛立刻调整部署,带着五万精锐,朝着江城下辖的州县发起猛攻。那些原本由征南军驻守的小城池,因主力回援韵城,只剩下老弱残兵驻守,根本抵挡不住大华教的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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