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方面,正是借着南江渡口守军不备的间隙,如神兵天降般踏过江面。
此后一路坦途,再无险阻,数十几万铁骑如离弦之箭,径直扑向南境太守的驻地——江城。
此刻的江城,尚沉浸在清晨的薄雾与慵懒之中。
卯时刚至,南城门下,两名守军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绵长的哈欠,合力推动那扇厚重如小山的朱漆城门。
门轴发出
“吱呀——”
的沉闷声响,像是在抱怨这过早的惊扰。
城门刚裂开一道缝隙,等候在外的百姓便迫不及待地往里涌。
有挑着新鲜菜蔬去早市的农户,有挎着食盒送早点的伙计,还有提着药箱赶路的郎中,人人都带着几分清晨的倦怠,却又透着对生计的迫切。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却持续的震动从远方传来,脚下的青石板仿佛都在微微颤抖。
当值的校尉王虎正靠在城门旁的石狮上打盹,被这动静惊醒,一眼瞥见拥挤的人潮,当即火冒三丈。
他猛地站直身子,腰间的佩剑撞得甲胄“哐当”作响,厉声呵斥道:
“都给老子停下!你们这些刁民,慌什么慌?挤来挤去的,想拆了城门不成?”
可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后半句斥责便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如被施了定身术般僵在原地。只见方才还喧闹的百姓们,此刻全都屏住了呼吸,脸上的急切被一种极致的惊诧取代,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城门之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王虎心头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顺着脊椎往上窜。
他强压着慌乱,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
这一眼,让他瞬间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城门外的官道尽头,原本空阔的天地间,正腾起一股遮天蔽日的尘烟。
那烟尘滚滚而来,如同一堵移动的灰黄色高墙,裹挟着沉闷的马蹄声与兵器碰撞声,瞬间便逼近了城门。
烟尘之中,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刀刃在晨光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无数支长矛如林般竖起,朝着江城的方向碾压而来。
“敌……敌袭!”
王虎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调,他猛地回过神,连滚带爬地扑向城门内侧的守军,声嘶力竭地吼道:
“快!快关城门!把城门给老子关上!还有人,快去太守府禀报,叛军打过来了!”
可一切都太晚了。
守着南城门的,本就是江城最为松散的二流守军,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余人,平日里只负责盘查百姓、收取过路费,哪里见过这般阵仗?
不等他们将城门重新推动半分,叛军阵中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机括声响。
数十架诸葛连弩被架设起来,乌黑的弩箭如暴雨般倾泻而出,“咻咻”的破空声刺耳至极。
守军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这轮弩箭射得抬不起头。
有人中箭倒地,发出凄厉的惨叫。
有人吓得魂飞魄散,扔下兵器就往城里跑。
剩下的人缩在城门洞后,连探头的勇气都没有。
趁着这间隙,叛军阵中冲出数十名精壮汉子,合力扛着一根碗口粗的横木,朝着城门狠狠撞去。
“咚——咚——咚——”
三声沉闷的撞击声过后,本就未完全闭合的城门不堪重负,
“咔嚓”一声裂开一道大缝,紧接着便被横木彻底撞开,重重地砸在城墙上,扬起漫天尘土。
叛军士兵如潮水般涌入城门,瞬间占领了南城墙。
城墙上的守军见状,早已没了抵抗的心思,纷纷扔下兵器跪地求饶。而那些身着大华教教众,则顺着城墙快速向东西北门蔓延,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口中齐声高喊着:
“城破了!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喊杀声与求饶声交织在一起,瞬间打破了江城清晨的宁静,一场惨烈的攻城战,就此在南境的这座太守驻地正式拉开了帷幕。
江城太守李嵩的卧房内,晨光正透过雕花窗棂,在铺着青灰色地砖的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刚从拔步床上起身,身上还穿着月白色的里衣,长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带着几分晨起的疏懒。
侍女早已端着铜盆候在一旁,盆中清水漾着涟漪,撒了少许安神的花瓣,旁边的妆台上还摆着皂角与干净的布巾。
按照往日的习惯,他总要先用温水将脸擦洗干净,再换上绣着青云纹的官袍,慢悠悠踱步到府衙处理公务。
可他刚伸出手,指尖还没触到铜盆的边缘,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得近乎慌乱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噔噔噔”地穿过回廊,带着明显的踉跄,仿佛来人连路都走不稳了,还夹杂着粗重的喘息,打破了太守府清晨一贯的静谧。
李嵩眉头瞬间紧锁,动作一顿,眼中掠过一丝不悦。
府内上下素来规矩森严,何人敢如此失态?
不等他唤人询问,卧房的木门便被“砰”地一声撞开,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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