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教议事堂的门窗早已紧闭,却仍挡不住堂内压抑的气氛。
烛火在铜制烛台上跳动,将众人的影子拉得颀长,映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一张张紧绷的面孔。殷副教主身着深紫色战甲,英姿飒爽般双手按在案几上。
目光扫过堂内坐着的教中骨干,有负责军务的头领,有掌管粮草的文书,还有几位擅长布防的谋士,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
“诸位,前线那边传回急报了。”
殷副教主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却比寻常多了几分凝重。
“高烈的征南军,已在韵城完成集结,此番调来的不是小股兵力,而是整整二十万大军。”
“且全是重骑兵与重甲步兵,正朝着明州城方向全速挺进。”
“按他们的行军速度推算,最迟今日晚间,前锋部队就能踏入明州地界。”
“二十万?!”
“全是重装?!”
话音刚落,堂内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负责军务的吴头领猛地从座椅上站起来,腰间的佩刀撞在桌角,发出“当啷”一声脆响,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副教主,您没说错吧?”
“二十万重装大军?高烈疯了不成?”
“他难道不怕荆城的大周、南蛮联军背后偷袭?”
旁边的粮草文书也跟着点头:“是啊,咱们之前估算,高烈最多派三五万兵力来试探,毕竟他还要分兵防着荆城。”
“可二十万……这得消耗多少粮草?”
“光是重甲的维护、战马的草料,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他怎么敢把家底都押过来?”
殷副教主缓缓摇头,将送来的探报递了下去:“探报上写得清清楚楚,我们的斥候一路亲自盯着征南军的队伍,从韵城校场一直跟到山道,数得明明白白。”
“前锋是三万重骑兵,战马披的玄铁马甲能挡寻常箭矢。”
“中军是十万重甲步兵,每人都持着三层厚的铁盾,连头盔都是覆面式的,只露出眼睛看路。”“后军还有七万辅兵,推着攻城车、运着粮草,队伍从山道这头排到那头,像条黑色的长龙,扬起的尘烟半天都散不去。”
众人传阅着探报,堂内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烛火“噼啪”燃烧的声响。
一位白发谋士捧着探报,手指微微颤抖,他抬头看向众人,语气带着几分苦涩:
“诸位,别说是咱们现在装备短缺,就算是大华教鼎盛时期,武器铠甲一应俱全,也绝不敢跟二十万重装大军正面抗衡。”
他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堂内最后一丝侥幸。
吴长老颓然坐回座椅,双手撑着额头:
“是啊……咱们现在手里,铁箭不足三成,半数士兵还拿着削尖的木棍。”
“铠甲更是稀罕物,也就头领们有件皮甲,普通教徒只能穿粗布衣裳。”
“真要是跟那些重甲兵对上,咱们的木箭射不穿他们的甲,木棍劈不开他们的盾,这不就是拿鸡蛋碰石头吗?”
“我原以为,高烈只是想教训咱们一下,让咱们别再盯着南境的城池。”
另一位谋士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堂外的天井里。
那里晾晒着刚削好的竹箭,箭杆上还带着新鲜的竹屑。
“可现在看来,他是奔着覆灭咱们大华教来的。”
“二十万大军压境,就是要把咱们绞杀在明州城,连机会都不给。”
这话一出,堂内彻底陷入了沉默。
每个人都低着头,或盯着自己的手,或望着案几上的烛火,却没人再说话。
有人想起了家中的妻儿,当初加入大华教,是为了能有口饭吃,能不受官府欺压,可现在,面对二十万重装大军,别说保护家人,就连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晚,都是个未知数。
也有人想起了之前跟大周军作战的场景,那时虽也艰难,可至少还有退路,可如今,明州城四面环山,一旦被征南军围住,就成了瓮中之鳖。
殷副教主看着众人的模样,心中也泛起一阵无力。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望向明州城的城墙。
城墙上,教徒们还在忙着加固城防,有的在搬运石头,有的在搭建箭楼,可他们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紧张。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抱着希望加入大华教的,可现在,这希望正被二十万大军的阴影一点点吞噬。
“都别愣着了。”
殷副教主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语气重新变得坚定。
“就算高烈来了二十万大军,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阿大还先生还在城外盯着,他会想办法拖延征南军的速度。”
“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把明州城的防御再加固一遍,把能调动的人手都派上城墙,把仅有的铁箭都集中起来。”
“就算是死,也要让高烈知道,咱们大华教不是好欺负的!”
可即便如此,堂内的气氛依旧沉重。
每个人都明白,这不过是勉强支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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