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两侧的夜色密林中,水汽凝成细雾,沾得树叶尖儿垂着晶莹的水珠。
负责盯梢的教徒猫在粗壮的古树后,手指紧紧扣着腰间的短刃,目光死死锁着山口下蜿蜒的山道。
尘土飞扬处,一支身着玄甲的队伍正缓缓挪动,甲胄碰撞的脆响顺着风飘上来,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
“洛先生,阿大将军!”
一名教徒压低声音,脚步轻快地穿过灌木丛,来到隐蔽在岩石后的洛阳与阿大面前。
他脸上还沾着草屑,呼吸有些急促,却不敢大声喘气,只凑近了低声禀报:
“敌军已经摸到伏击圈外围了!只是……他们比预想中谨慎得多。”
阿大握着长柄斧的手紧了紧,眉头拧起:“怎么个谨慎法?”
“他们先派了斥候在前头探路,那些人走几步就停下来张望,连路边的断枝都要拨弄两下,像是在查探陷阱。”
教徒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后面的大部队也分成了三批,每批间隔百步远,前队的士兵都举着盾牌,眼睛盯着两侧的岩壁,看样子是怕咱们有埋伏。”
“方才他们走到山口一半,不知怎的突然停了下来,领头的将领还勒马观察了好一会儿,现在就卡在那儿不动了,弟兄们都按捺着没动,生怕一出手就打草惊蛇。”
阿大听完,脸色沉了几分。
他们原计划是等敌军全部进入山口,再利用两侧岩壁的优势,用滚石和箭雨封住退路,将这支部队困在狭窄的山道里瓮中捉鳖。
可如今敌军步步为营,不仅派了斥候探路,还分批行进,甚至在中途停了下来,显然是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完全打乱了他们的预定方案。
他挥了挥手,示意报信的教徒退下,转身看向一旁始终沉默的洛阳。
微弱的光线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洛阳身上,他一身素色长衫,手里还把玩着一片翠绿的树叶,神色平静得仿佛眼前的战事与他无关。
“先生,”阿大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这情况不对啊!敌人根本不按咱们的预期来,再这么耗下去,等他们摸清了底细,说不定就撤了,咱们这埋伏不就白设了?”
洛阳闻言,缓缓抬起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将手中的树叶轻轻抛向空中,看着叶片随风飘落在山道上,才开口说道:
“阿大,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完全按计划来’的事。”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敌人谨慎,是他们的聪明”
“但他们既然来了,就没那么容易走。”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山道上停滞不前的敌军,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既然他们不肯主动进来,那咱们就加点‘料’,赶着他们进来便是。”
阿大愣了一下,眼中满是不解:“赶着他们进来?难道先生早有其他预备方案?”
洛阳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阿大,你且说说,外界如今都怎么传咱们大华教?”
阿大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地说道:“外界都说……都说咱们是‘妖教’,说教徒们青面獠牙,还会邪术,白天躲着不出来,晚上专挖人心吃人骨……这些不都是些无稽之谈吗?”
“无稽之谈?”洛阳轻笑一声,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狡黠。
“对别人来说是无稽之谈,但对此刻卡在山口、本就心怀忌惮的敌军来说,这就是最好用的‘武器’。”
说着,他往前凑了凑,将嘴唇贴在阿大耳边,压低声音细细嘱咐起来。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阿大能听清,偶尔还会用手指在地上比划两下,解释着具体的做法。
阿大起初还皱着眉,听得有些茫然,可随着洛阳的话语不断传入耳中,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神也从疑惑变成了惊喜。
等洛阳说完,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几分,又赶紧捂住嘴,压低了声音兴奋地喊道:
“妙啊!先生这招太妙了!用他们自己信的谣言对付他们,保管能把这群人吓得魂飞魄散,乖乖钻进咱们的圈套里!”
洛阳看着他激动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却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抬头望向山道上的敌军,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去安排吧,动作快些,别让他们有反应的时间。”
“记住,动静要大,要让他们觉得,那些关于‘妖教’的传言,都是真的。”
阿大立刻点头,转身快步离去,脚步轻快得像是踩在云端。
密林中很快响起了细微的动静,教徒们按照洛阳的吩咐,悄悄在山道两侧的岩壁上布置起来,只等着给山口的敌军,送上一“惊喜”。
孙宗勒着马缰,掌心的冷汗早已浸透了缰绳的皮革。
队伍卡在山口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可他却觉得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碾过。
方才派去的斥候还没回来,山道两侧的岩壁静得反常,连风穿过树林的声音都弱了几分,只有士兵们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里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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