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副教主的手掌在沙盘边缘重重一按,指腹碾过代表“东峡石谷”的粗糙沙粒,那力道让沙盘里插着的小旗都颤了颤。
她抬眼扫过满堂躁动的人影,玄色战袍下的肩膀微微一沉,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冷铁砸进沸腾的水里,瞬间压下了所有议论:
“都静一静,先想清楚我们现在手里到底有多少底气。”
这话让议事堂的空气骤然凝固。文长老扶着拐杖的手紧了紧,铁面长老原本蹙着的眉拧得更沉,连最性急的李元霸长老都收了按在剑柄上的手,转头看向殷副教主。
“阿大带去东峡石谷的不是三百人,是整整一万——”殷副教主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掠过殿中众人骤然变色的脸,继续道:
“那一万弟兄,是教里亲自从挑的精锐。”
“骑术能追奔马的骑兵占三成”“箭术能百步穿杨的弓手占两成”
“剩下的要么是能扛着攻城锤撞城门的重甲步兵,要么是跟着老教主守过西境的老兵。”
“可以说,这一万人,几乎是我们大华教能拿得出手的全部精锐。”
她伸手在沙盘上划了道弧线,从东峡石谷一路划“韵城”方向,指尖停在那片标着“南蛮占领”的区域。
“剩下的人呢?新教众老教众坛加起来,虽然账面还有十几万,但你们算算。”
“一万多老教众要带新兵,那些刚入教的,有些连刀都握不稳,拉出去不是送命?”
“南边繁城到南蛮边境山一线,南蛮的残敌还没肃清,上个月刚有两个哨所被他们夜袭,死了七个弟兄,那片至少要留一万五千人盯着,不然南蛮趁虚往北打,我们连繁城都保不住。”
“还有粮草营、军械库、各分坛的值守……这些地方能抽人吗?”
殷副教主看向掌管庶务的文长老,对方立刻摇头,声音发紧:
“抽不得!军械库刚完成新铸的长刀,得留人打磨校准。”
“粮草营要给各据点送粮草,少一个人都转不开。”
“上个月试着抽了两个粮官去帮着练兵,结果给六十里繁城外的据点送的粮食晚了三天,饿坏了大半,差点误了大事。”
殷副教主点点头,又转向李元霸长老:“你那边,能凑多少能打的?”
李元霸长老粗喘了口气,伸手在玄甲上抹了把汗,不是热的,是急的:“副教主,我盘过了。”
“清剿繁城外南蛮残敌能抽五钱,城防调回一千,要留足够的人守着和南蛮的边境,不然南蛮子趁机来抢就被动了。”
“剩下的……只能从各再训练的的老兵里凑,那些跟着我们打了五年以上的,加起来能有一万八。满打满算,能调动的,顶天了三万。”
“三万”殷副教主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沉郁,“可你们知道韵城的南蛮现在有多少人吗?”
她俯身从沙盘下抽出一卷皱巴巴的情报,那是今早刚从韵城哨探手里接过来的,边角还沾着泥浆。
哨探为了送这情报,在南蛮的封锁线外绕了三天,腿上还中了一箭。
“哨探亲眼看见的,南蛮的大帐从韵城东门排到了十里外的河湾,光插着的狼头旗就有三百多面。
按南蛮的规矩,一面狼头旗代表五百人,三百面就是十五万——他们还从东边的彝寨借了两千藤甲兵,那些人刀砍不进、箭射不透,去年在苍狼山,大商征南军三个步兵队都没拦住一百个藤甲兵。”
这话一出,议事堂里又是一阵低低的骚动,只是这次没人再高声嚷嚷,更多的是攥紧拳头的闷响。
掌管军械的文仕脸色发白,往前迈了半步:“副教主,这三万弟兄的装备……实在差太远了。”
“精锐带走了七成的重甲,剩下的大多是皮甲,有的还带着去年打仗时的破洞。”
“弓手的箭囊里,每十支箭才有三支是铁簇的,剩下的都是木簇,射穿不了南蛮的皮甲。”
“骑兵更难,精锐的战马都跟着阿大去了东峡石谷,剩下的马要么是拉粮草的驽马,要么是刚从牧民手里买的野马,还没驯熟,上了战场能不能跑稳都难说。”
“战力就更不用提了。”李元霸长老接过话头,声音发哑
“这三万里头,有一半虽然是老兵,好几年没打过硬仗了。”
“还有五千是从守南蛮边境山抽调来的,刚跟南蛮的残敌交过手,弟兄们都累得够呛,有的还带着伤。”
“跟阿大那一万精锐比,这三万的战力,差了至少一截。”
议事堂彻底静了下来,只有鼎中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在空荡荡的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文长老拄着拐杖,慢慢走到沙盘前,看着那代表“三万”的小旗和代表“十五万南蛮”的狼头标记,叹了口气:“现在不是说‘能不能打’,是‘必须打’”
“阿大的一万精锐困在谷里,多等一天就多一分危险,谷里没水没粮,撑不了十天。”
“可这三万弟兄,怎么带?由谁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