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被拉长,又猛地压缩。
碎片尖端刺入倒影漩涡的刹那,吴铭的感知被彻底撕裂、重组。没有声音,没有画面,只有纯粹的能量风暴在灵魂层面肆虐。如同被投入了粒子加速器的核心,亿万道冰冷锐利的信息流混合着狂暴的空间乱流,瞬间贯穿了他残存的意识!
这乱流并非无序。它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指向性!
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他的意识被强行拖拽着,沿着碎片尖端开辟的、那条由水银光泽和熔炉残骸强行撕开的、极其不稳定的空间裂隙,疯狂地向下坠落!目标——倒影漩涡深处!那座倒悬巨塔的核心!
视野(或者说感知)被高速拉伸、扭曲!无数破碎的光影碎片在周围飞掠而过:燃烧的薰衣草田、冰冷的金属手术台、灯塔顶端紧闭的橡木门、沐诗婷童年攥着吊坠的苍白小脸、徐海最后炸裂的胸膛……这些记忆的残片,如同被卷入龙卷风的纸屑,瞬间被狂暴的信息流撕碎、湮灭!
唯有右掌!那嵌入碎片的部位!成了风暴中唯一的锚点!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焊在意识深处!每一次信息流的冲刷,都让那碎片表面的水银光泽更加粘稠、更加深入地侵蚀着骨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这只手,正在被某种冰冷的、非人的规则强行改造!皮肉下的神经束在哀鸣,骨骼的结构在微调,以适应这超越极限的空间通道!
坠落!永无止境的坠落!
突然!
嗡——!!!
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凝固力骤然降临!如同高速行驶的列车撞上了无形的冰山!
吴铭的意识连同那只正在异化的右手,被狠狠“钉”在了虚空之中!
周围狂暴的信息乱流瞬间平息,如同被冻结的河流。视野骤然清晰。
他“站”在……一片……绝对光滑、无限延伸的……镜面之上?
不!不是镜面!脚下倒映着……星空?!不!是无数破碎、旋转、明灭不定的空间碎片!如同亿万片被打碎的镜子,倒映着无数个扭曲的世界残影!而他自己,就站在这些倒影的中央!
抬头。
上方,没有天空。只有一座……庞大到遮蔽了所有视野的……倒悬的塔!
塔身由无数尖锐、冰冷、闪烁着幽蓝和暗紫色光芒的棱角构成,如同亿万根指向地狱的黑色冰凌!塔尖(倒悬后是基座)朝下,深深刺入下方那片由空间碎片构成的“镜面”深处!塔的“顶端”(倒悬后是底部),则是一个巨大、深邃、缓缓旋转的黑暗漩涡!漩涡边缘流淌着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光泽!
这就是倒悬塔的内部?!或者说……它的规则核心?!
一股冰冷、沉重、带着无尽岁月沧桑和纯粹毁灭意志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碾压着吴铭的意识!这压迫感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意志,而是这座塔本身存在的规则!一种否定生命、否定平衡、否定一切向上希望的……绝对熵的规则!
吴铭的意识在这规则的重压下剧烈颤抖,几乎要瞬间崩解!右掌嵌入的碎片疯狂闪烁,水银光泽如同沸腾般流转,拼命抵抗着这源于本源的规则侵蚀!
就在这时——
嗡!
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金红色光晕,在倒悬塔基座(顶端漩涡)边缘的黑暗中……亮起!
如同无尽黑夜中唯一跳动的烛火!
沐诗婷?!
她的意识光晕蜷缩在漩涡边缘,形态比之前更加模糊、脆弱,边缘不断溶解成细微的光粒子,被那黑暗漩涡缓缓吞噬!核心那点深紫色的吊坠印记,搏动得极其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但就在吴铭“看”到她的瞬间!那点印记猛地亮了一下!一道微弱的、饱含痛苦与恐惧的意念,如同穿越了亿万光年的射线,精准地射向吴铭!
“……爸……塔……在……吃我……针……好痛……”
针?!那根逆流之针?!
吴铭猛地凝神!顺着那意念的指引,穿透沐诗婷模糊的光晕,看向她意识核心深处!
在深紫色吊坠印记搏动的最核心!那根维系着她最后清醒的“针”……此刻正发生着恐怖的变化!
针的形态不再稳定!它正在被一股源自倒悬塔漩涡的、冰冷粘稠的黑暗力量强行扭曲、拉长!针尖被染上了一层不祥的、如同凝固血液的暗红色!而针的尾部,则延伸出无数细密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丝线!这些丝线如同活物,正疯狂地刺入、缠绕、侵蚀着沐诗婷光晕的核心结构!每一次侵蚀,都让她发出一声无声的凄厉哀嚎,光晕随之黯淡一分!
那根针……正在被倒悬塔的规则强行污染、改造!从她灵魂的锚点,变成将她彻底拖入黑暗的……绞索?!
“不——!!!”
吴铭的意识爆发出无声的咆哮!所有的力量不顾一切地涌向那只被钉在虚空中的、正在异化的右手!
动!给我动起来!撕碎这该死的规则!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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