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瞬间吞噬了天地间所有的光与声。
傅司寒的身影融入泼墨般的夜色,军用悍马的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撕裂雨幕,绝尘而去。
后备箱里,那半截断裂的银针与《承渊录》的残页,被他用防震作战包装好,像是两颗定时炸弹,沉默地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车厢内,一片死寂。
车载GPS屏幕上的地图疯狂旋转,最终化作一片混乱的雪花点,信号彻底中断。
紧接着,原本静默的收音机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
“沙……沙沙……”
杂音中,一道古老而空灵的吟唱声,幽幽地渗透出来。
那音调诡异,字句晦涩,却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安抚与……牵引。
正是沈清棠前世身为古医门传人时,为安抚垂死之人魂魄,时常诵念的《归魂经》!
傅司寒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他猛地一拳砸在仪表盘上!
“闭嘴!”
“砰!”的一声闷响,收音机彻底哑了。
可那声音,却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地在他脑海中回响。
他烦躁地瞥了一眼后视镜,心脏猛地一缩!
镜中,副驾驶座上,赫然坐着一个身穿白裙的模糊身影!
那不是幻觉!
傅司寒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凄厉的尖叫。
在车辆还未完全停稳的瞬间,他身体以一个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扭转,右手闪电般拔出腰侧的战术匕首,反手一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横扫向副驾!
“唰——!”
刀锋划破空气,带起尖锐的呼啸。
然而,刀刃之下,空无一物。
副驾驶座上空空如也,只有几滴从车门缝隙渗入的雨水。
空气中,唯余一缕若有似无的、清冷的药草香气,与他记忆深处她的味道,分毫不差。
他僵在原地,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汗。
而在他无法感知的识海深处,沈清棠那缕虚弱的魂光,正随着他每一次剧烈的心跳而搏动,如同新生儿汲取母体的营养,一点一滴地修复着自身。
她的右眼,那只能观测命运的命数眼,正清晰地映照出两组不断变化的数据流。
一组代表着傅司寒的自主神经系统,另一组代表着她自己的魂体波动。
此刻,两组数据的共振频率误差已小于0.3秒。
他因她而心跳加速,她借他心跳修复魂光。
这种近乎完美的生理同步,是“共生契”最危险的阶段,也是……夺舍的绝佳窗口期。
悍马再次启动,最终驶入了一座位于郊区废弃工业园内的地下安全屋。
这里是傅司寒最高机密的藏身点之一,墙壁内嵌着法拉第笼,能屏蔽一切电磁信号。
他反锁上厚重的合金门,第一件事就是启动了室内最强功率的电磁屏蔽罩。
嗡鸣声中,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
他从急救箱里取出一支高浓度的军用镇静剂,毫不犹豫地注入了自己的手臂。
他要用最物理、最粗暴的方式,切断与那个“声音”的一切联系。
随着药效发作,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傅司寒踉跄着倒在行军床上,意识迅速沉入黑暗。
识海内,沈清棠的意识果然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干扰。
那层电磁屏蔽像一堵无形的墙,隔绝了她与外界的感应,而镇静剂则让傅司寒的大脑活动降至最低,她赖以为生的“精神养料”几乎被切断。
魂光,再一次开始黯淡。
但她唇角,却勾起一抹算计得逞的冷笑。
她早就算到,以傅司寒的性格,必然会采取这种极端对抗措施。
所以,她早已布下后手。
就在过去七天,她曾三次通过极其细微的幻触,引导傅司寒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咬破舌尖。
每一次,都只有一滴微不足道的血珠,渗入他枕卧的那块枕头纤维之中。
三点血迹,成三才之势,早已形成一个微型“血引阵”。
此刻,沈清棠心念一动,引动阵法!
安全屋内,那块看似普通的枕头上,三点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迹,竟无声无息地亮起一瞬微弱的红光。
一股奇妙的联系,绕过了电磁屏蔽,将沈清棠的残魂,与布料纤维中属于傅司寒的DNA信息,瞬间耦合!
屏蔽?镇静剂?都晚了。
傅司寒的梦境中,原本一片混沌的黑暗被骤然撕开。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古色古香的诊室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墙上挂着一块褪色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沈氏医馆”。
一张梨花木的方桌后,一个身穿水墨色旗袍的女子正低头写着什么。
她身姿窈窕,露出的半截手腕皓白如雪,正是沈清棠的模样。
傅司寒一步步走近,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声音沙哑:“这是哪?”
她闻声抬头,冲他露出一抹清浅的微笑,眼波流转,仿佛他们还是初见时那般温柔:“你忘了?你说过,要陪我看尽这人间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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