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立于门框的阴影之中,周遭的黑暗仿佛成了她天然的保护色,将她纤细的身影与冰冷的杀意一同吞噬。
她的目光死死锁住傅司寒骨节分明的手,以及他指间摩挲的那枚漆黑令牌。
那不是普通的令牌。
在她开启的命数眼视野中,一根比发丝更纤细的银线,正从那枚承渊令上延伸而出,如同一条**寄生的根须,穿透虚空,精准无误地连接在她心口那道早已愈合的前世旧伤处。
每一次令牌被他指腹摩挲,那银线便会微微搏动,带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这是……以执念为引,缔结的魂魄链接!
不等她深思,右眼瞳孔猛地一缩,一道刺目的红色节点毫无征兆地炸开!
【警示:三日之内若不斩断此物因果,‘镜像’将借助‘忠诚悖论’破界而入,吞噬宿主,取代其位!】
忠诚悖论……沈清棠瞬间明白了。
他曾愿为她永镇陵门,舍弃轮回。
这份守护的执念太过深重,深重到在她亲手抹去他使命的根源之后,这份“忠诚”失去了目标,反而成了最致命的裂缝,为那个在反噬中诞生的“镜像”提供了入侵的坐标!
她的指尖,在宽大的丝质袖袍下,已经狠狠掐入了掌心,尖锐的痛感让她愈发冷静。
既然用强硬手段斩不断,那便让他自己,亲手将这份执念碾碎。
她悄无声息地后退,身形重新隐没于黑暗,没有惊动书房内那个被梦魇困扰的男人。
回到卧室,她心念一动,从意识空间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锦囊,打开后,里面盛着一撮宛如月光的银白色粉末。
梦魇藤花粉。
古医门禁药,无色无味,却能将人心底最深沉的恐惧放大千百倍,编织成无法挣脱的噩梦。
唯一的生效条件,便是要在最亲密无间的接触中,让其随呼吸浸入心肺。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
沈清棠破天荒地没有赖床,而是换上了一袭他最爱的月白色真丝长裙,裙摆随着走动,荡漾出柔美的涟漪。
傅司寒正在开放式厨房里煮咖啡,晨光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专注而英俊。
沈清棠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上前,从他身后伸出双臂,柔软的身体贴上他坚实的后背,环住了他的腰。
“在忙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发丝有意无意地扫过他敏感的颈侧,呼吸若有似无,拂过他的耳垂。
那缕被她藏于发间的梦魇藤花粉,便随着这亲昵的吐息,化作无形的气流,悄然飘散在空气里。
傅司寒煮咖啡的动作一顿,身体瞬间绷紧,随即又在她的柔软中放松下来。
他关掉咖啡机,转过身,深邃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浓情与眷恋。
“吵醒你了?”他低头,高挺的鼻梁几乎要蹭到她的鼻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就在他即将吻下来的瞬间,沈清棠却微微仰头,唇瓣与他擦肩而过,只在他下颌落下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而后便狡黠地退开半步。
“我去洗漱。”她冲他一笑,眼波流转,只留下一缕幽兰般的体香与那致命的梦魇花粉,混杂在咖啡的醇香中,被他尽数吸入。
当夜,傅司寒睡得极沉,眉头却越皱越紧。
午夜时分,他猛然从深眠中惊坐而起,却发现自己并非身处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而是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灰烬平原之上。
四周,竖立着成千上万座冰冷的石碑,每一块石碑上,都用猩红的血迹,刻着同样的名字——
【沈清棠之墓】
他自己,则身披粗麻孝衣,长发散乱,手持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剑,双膝跪在墓碑林的最中央,脸上布满了干涸的泪痕。
这是什么地方?!
就在他惊骇欲绝之际,远处,一点火光摇曳着靠近。
一道与他有着七分相似,却身着玄色暗金纹长袍的挺拔身影,缓步走来。
那身影的面容冷峻如冰,眼神里充满了俯瞰蝼蚁般的嘲弄与讥诮。
“守墓人,好久不见。”黑袍傅司寒冷笑着开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你守了三生三世,守得可还习惯?守着这个你亲手埋葬之人,感觉如何?”
“你胡说!”傅司寒目眦欲裂,怒吼着从地上弹起,挥舞着断剑朝那黑袍身影扑去,“我没有!我护了她一生!”
然而,他的攻击在对方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
黑袍傅司寒甚至没有动,只是轻描淡写地抬手,便精准地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死死按在一块墓碑上。
“护她?”黑袍傅司寒的笑意愈发残忍,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如同魔咒,“她复活了,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玩弄你的感情,将你变成只知摇尾乞怜的狗。而你,这个本该终结她的守陵者,却还想死吗?为了一个早已不属于你的、可笑的誓言?”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的卧室内。
沈清棠盘膝坐在床畔,双目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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