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远处夜空之中,一颗本该与北斗七星遥相呼应的伴星,毫无征兆地,悄然熄灭了。
子夜的寒风瞬间倒灌入祠堂,卷起地上婚书燃烧后的灰烬,扑面而来。
那道披头散发的女子的怨毒嘶吼,仿佛仍凝固在冰冷的空气里,在祠堂的梁柱间无声回荡。
沈清棠指尖轻轻捻起一截被她自己捏断的银针残屑,锋利的断口刺着皮肤,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
她侧过脸,左眼瞳孔深处的金色丝线微微流转,清晰映出傅司寒那粗壮如龙的命丝之上,一缕比发丝还细的异色能量正在极轻微地跳动着。
观心蛊尚未沉寂。
它在刚刚的剧烈能量波动中受到了冲击,此刻正像一只受惊的毒虫,试图重组信号,继续窥探。
沈清棠面上不动声色,纤手一招,一滴空间灵泉水珠凭空出现,悄无声息地混入旁边祭案上燃烧的白烛烛泪之中。
她指尖蘸起那滴温热的蜡油,在地面那座七星阵图的边缘飞快勾画,封住了最后一丝外泄的气息。
做完这一切,她才仿佛自语般,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她在怕……”
傅司寒冷峻的眉眼在烛火下显得愈发深邃,他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深意,掌心悄然覆上她因失血而冰凉的手背,传递着无声的力量。
“不是怕我登上那一步,”沈清呈的声线压得极低,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是怕我……认出她的脸。”
傅司寒的眸光骤然一敛,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声音沉稳而坚定:“那就去她最不敢让人见的地方。”
去哪里?
沈清棠的目光落回那块已经恢复平静的、绣着地脉图的布片上。
此刻,她才终于看清了图上的玄机。
那七个以北斗之势标注的“莲心穴”,并非静止的死物。
她的神念沉入其中,发现每隔十二个时辰,其中一处光点便会泛起一圈淡淡的血晕,仿佛呼吸一般。
而今日轮转到的,正是位于最南端的第三祭坛——也就是刚刚那道女子残影自燃显化之处!
一个被尘封了二十多年的残酷真相,如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开!
这些所谓的祭坛,根本不是什么阵眼,而是“承渊血脉监控桩”!
每一座祭坛之下,都埋有沈家或傅家犯下重罪、被剥夺名姓的亲族遗骨。
以他们的残魂滋养阵法印记,以他们永世不得超生的痛苦来维持契约的稳定!
而她五岁那年,父亲傅砚深带着她所谓的“为母亲祈福”,实则是用她这个双生血脉继承者的指尖精血,去一一激活那些深埋地下的骨殖共鸣,在她身上形成一道终生无法摆脱的定位血锁!
好狠的手段!好毒的用心!
如今,她以婚书为引,强行崩断了这道锁链,被囚禁的亡魂获得片刻喘息,才会躁动不安,甚至不惜耗尽残魂之力,也要显化出残影向她示警!
沈清棠胸中杀意翻腾,面上却愈发冷静。
她从空间中取出一撮焚烧“噤喉罩”后留下的莲花状灰烬,以灵泉水调和,在自己白皙的掌心迅速画下一道繁复的血引符。
随即,她贝齿轻咬舌尖,一口精血化作血雾,轻呵于符文之上!
“嗡!”
刹那间,她右眼的幽蓝痕迹疯狂暴涨,视野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精准捕捉到七百里外、北境雪原深处一道极其细微的“命锚波动”!
那波动冰冷、死寂,却又带着一丝血脉相连的微弱呼唤——是苏醒后的守坛傀儡,在无意识中传递出的第一道讯息!
讯息化作一副模糊的画面,烙印在她的识海:北方第一祭坛的冻土之下,有一具被寒冰封存的未腐女尸,她姿态安详,仿佛沉睡,右手却紧紧握着半枚断裂的铜戒,那款式……与父亲傅砚深当年留给傅司寒的那半枚婚戒,一模一样!
沈清棠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在瞬间被注入了冰渣。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傅司寒,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雪原的寒风:“我母亲……没有死在那场火灾里。”
“她是被人活埋进了祭坛,当了镇物。”
话音未落,她猛地转身,大步走向祠堂深处的书阁,命傅司寒取来沈家的宗族族谱。
傅司寒心头巨震,虽有万千疑问,却毫不迟疑地照做。
厚重的族谱翻开,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的味道。
沈清棠纤长的手指直接翻到母亲沈明漪的那一页,上面赫然用朱笔写着八个字——“殁于丙戌年冬月,火焚。”
可她的目光,却死死盯住了页脚处一行关于丧仪的记录。
那里的墨迹颜色,比正文部分要新上许多,边缘还有着极其轻微的晕染痕迹,分明是后期有人用相似的笔法添改上去的!
为了规避师尊那只无孔不入的观心蛊,沈清棠回到书房后,故意提高了音量,当着几个心腹下人的面,高声布置着疑兵之计。
“傅司寒,立刻传令下去,调集车队和精锐护卫,我们明日一早启程,南下彻查祭坛异动之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病弱的喘息,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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