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睁开眼时,喉间一阵干痒,引得她虚弱地咳嗽起来。
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立刻将她扶起,小心翼翼地让她靠在一个坚实而滚烫的怀抱里。
傅司寒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感觉怎么样?”
沈清棠没有立刻回答,她迷蒙的目光扫过这间熟悉的卧室,最后定格在床头柜上那个小巧精致的药瓶上。
那是傅老司令刚派人送来的“净化剂”,瓶身在灯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光泽,完美无瑕。
但在她的左眼中,世界却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那只被称为“命源瞳”的眼眸,此刻正泛着幽微的紫光,轻易穿透了药瓶的物理屏障。
她清晰地看到,澄清的药液中,三道比发丝还细的红痕正缓缓浮动,如同蛰伏的毒蛇。
瞳孔深处,一行冰冷的信息自动浮现:服用后将激活潜伏基因锁。
她收回视线,将脸埋进丈夫的胸膛,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父亲……是真心悔过了吗?”
傅司寒圈着她的手臂指尖骤然收紧,几乎要嵌进她的骨肉。
他沉默了片刻,下颚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哑得仿佛能揉碎夜色:“你说是,就是。”
他的无条件信任,是她在这座冰冷堡垒中唯一的暖源。
次日,傅氏宗族会议。
气氛庄严肃穆得近乎压抑。
傅老司令端坐主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宣布,那支由军部最高研究院研发的“净化剂”,将作为傅氏内部防疫的核心物资。
为了表示对药剂的绝对信任,他提议,由他的长子,傅家的继承人傅司寒,率先试用。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傅司寒和他身边的沈清棠身上。
沈清棠依旧是一副病气未消的模样,慵懒地倚在丈夫肩头。
当那支药瓶被呈上来时,她的指尖看似无意地划过光滑的瓶身,袖中的莲心令却在同一时间传导出一丝微弱的灵泉波动。
瞬间,在无人察觉的细微层面,瓶中清澈的药液内部,几缕比尘埃更小的黑色絮状物凭空析出,又迅速溶解,消失无踪。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冷笑。
净化剂?
不,这是“唤醒剂”,是傅老司令处心积虑,专门为激活傅司寒体内那被层层封印的伪神酶而准备的剧毒。
他想毁掉自己的儿子,用一个更“可控”的怪物来取代。
就在侍从准备为傅司寒注射时,沈清棠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苍白如纸。
她挣扎着,虚弱地开口:“这药……我认得。”
所有动作戛然而止。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母亲……母亲临终前,家族也给她打过一针类似的,说是能缓解痛苦……之后,之后不到三天,她就……”
她哽咽着低下头,瘦削的肩膀剧烈耸动,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但那未尽之言,却比任何控诉都更加惊心动魄。
傅司寒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那双深邃的黑眸中风暴骤起,森然的冷光足以冻结一切。
他甚至没有看自己的父亲一眼,只吐出两个字:“封存。”
命令既出,无人敢逆。
就在这片刻的混乱中,沈清棠趁着傅司寒接过药瓶、准备亲自封存的瞬间,指尖微动。
一粒由空间“噬忆草”炼制而成的“换命香”粉末,比花粉更轻,比雾气更淡,无声无息地沾染在了瓶口。
此香无色无味,却霸道无比,凡接触者,七日之内,必将夜夜梦魇缠身,在梦中吐露心底最深的秘密。
三日后,傅氏内部安保部深夜急报,一名负责傅老司令私人库房的高层在睡梦中突然惊恐大喊,内容被全天候监控清晰录下——“北境冷库还有三支活契母本!不能让她们醒过来!”
消息被傅司寒第一时间压下,那名高层也被秘密控制。
沈清棠“偶然”路过审讯室外,命源瞳的右眼掠过一抹幽蓝的痕迹。
刹那间,她的视野穿透了墙壁,锁定了那名高层混乱的记忆流。
画面闪动,最终定格在一处坐标。
那人口中的北境冷库,根本不是什么常规仓库,而是傅老司令私人狩猎庄园地底深处,一座早已废弃的前代导弹发射井!
她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回到房间后,立刻从莲心令空间中取出一截翠绿的藤蔓。
灵力催动下,那截“影行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成熟,最终被她炼化成一张近乎透明的药膜,悄然贴于鞋底。
有了它,夜间行动便可踏雪无痕,不留任何踪迹。
深夜,露台的风带着一丝凉意。
傅司寒与她并肩而立,目光一同投向远方庄园的轮廓。
“你要去,我陪你。”他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寂静,没有疑问,只有陈述。
他什么都知道。
沈清棠摇了摇头,发丝拂过他的脸颊:“你得留在这里,等父亲‘主动’坦白。”她需要他坐镇本家,给那位老司令施加最沉重的压力。
傅司寒轻笑一声,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回答。
他抬起手,掌心那条传说中的玉脉竟浮现出一行微光闪烁的古篆小字,只有她能看见:“导弹井里,我已经布了‘净火’前哨。”
他竟比她动作还快!
沈清棠心中微震,抬眸望向他。
然而,她的命源瞳却在这一刻,映出了比“净火”前哨更令人心惊的景象——她看到,傅司寒背后那股庞大而纯粹的玉色光流,正以一种玄奥的方式缓缓分裂。
一缕,温柔地缠绕向她,与她的命源之力交融。
而另一缕,则无声地沉入脚下的大地深处,仿佛在……与某个沉睡的、无比古老的存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谈判。
风,骤然变大,吹起她的长发。
沈清棠握紧了袖中的莲心令,令牌微烫。
命河要换主?可以,但得先问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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