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的最后一缕金光被天际线吞没,庭院中那株沐光而生的新莲,静静伫立,仿佛亘古便在此处。
地底深处,那道曾搅动风云的淡金色光流,也如同潮退般缓缓隐没,将一切秘密重新归还给黑暗。
傅司寒赤足立在落地窗前,冰凉的玻璃映出他挺拔却紧绷的身影。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抚过心口衣料下那枚温热的玉光莲印,就在触碰的瞬间,一幕血色幻象毫无征兆地冲入脑海,带着刺骨的寒意。
那是一片无垠的雪夜,他躺在一具寒气四溢的冰棺之中,一个身着烈火般红衣的女子俯身看他,容颜绝世,眼神却空洞得令人心碎。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咽喉,一滴滚烫的血珠沁出,精准地滴落进冰棺外早已刻画好的古老阵法之中。
血珠落入阵眼,阵法瞬间亮起,而他,那个本该垂死的自己,竟然对着她含笑低语,声音沙哑却带着无尽的眷恋与决绝:“命给你,命根也给你。”
“轰!”
记忆的闸门被撞开一道裂缝,剧痛如潮水般席卷了他的神经。
傅司寒瞳孔骤然紧缩,额角一滴冷汗顺着凌厉的下颌线滑落。
这不是梦!
这是被强行剥离、深埋于灵魂之下的真实!
那深入骨髓的无力感与心甘情愿的奉献,绝非虚构。
“先生?”
门外传来陈伯苍老而恭敬的声音。
傅司寒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冷:“进来。”
陈伯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是用黄符包裹的一小撮灰烬,正是昨夜庭院地裂处,那株新莲破土时燃尽的杂草所留。
按照傅家规矩,凡有异象,皆需取样焚于祠堂,以敬告先祖。
“先生,这是昨夜的样本。只是……”陈伯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只是方才老奴去祠堂,发现昨夜焚烧的香炉中,那些香灰竟未散去,反而自发聚拢,勾勒出了……半幅河道图。”
一个管家,竟能从一捧香灰中看出河道图,这本身就足够骇人。
傅司寒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大地被唤醒,所有被压制的规则与灵性都在复苏。
陈伯见他面色凝重,急忙道:“此事太过诡异,我正要上报家族长老会……”
“不必。”傅司寒冷声打断了他,目光越过陈伯,望向庭院另一侧那扇紧闭的卧室房门,“别惊扰她。”
那个房间的主人,沈清棠,已经整整三日未曾踏出房门一步。
三日前,她只留下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等我醒来,命河自开。”
命河……香灰中的河道图……
傅司寒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挥手让陈伯退下,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了位于别墅地下的秘密训练室。
这里是他的绝对领域,拥有堪比战区指挥中心的情报处理系统。
巨大的电子屏亮起,他迅速调出整个庄园乃至方圆百里的卫星地图、地质勘测图,一层层叠加。
最后,他将昨夜热成像系统记录下的那道地下金色光流的轨迹,以数据模型的形式覆盖了上去。
光标闪烁,数据飞速运算。
当最终的合成图像定格时,傅司寒的呼吸为之一滞。
那道在地底蜿蜒流淌、深不可测的金色光流,其走向、分支、甚至是每一个细微的转折,竟然与沈清棠手腕上那条寸步不离的莲纹手链,纹路完全重合!
她不是被动卷入,她就是风暴的中心!
夜色再次降临,寒意比昨夜更甚。
傅司寒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作战服,如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庭院。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来到那道被新莲占据的地裂之处。
他蹲下身,从腰间抽出一柄锋利的战术匕首,沿着石板的缝隙小心撬动。
石板之下,并非想象中的泥土,而是一道约有手掌宽的金色缝隙,如同一条沉睡在地脉中的巨龙,正散发着温热的光芒。
光芒明灭不定,仿佛在搏动,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他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光芒的瞬间,便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
傅司...寒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划破指尖,将一滴殷红的血珠滴了下去。
血珠没有下坠,而是被那道金光缝隙瞬间吸入,消失无踪。
刹那间,傅司寒心口的那枚莲印剧烈震颤起来,滚烫得几乎要将他的胸膛烧穿!
比白日更加庞大、更加清晰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这一次,他看见自己身穿祭祀长袍,跪在一座通天彻地的古老祭坛之上。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断刃,刀尖正对着自己的胸口。
祭坛之下,万民俯首,而祭坛之上,主祭者,正是沈清棠!
不,是拥有着与沈清棠一模一样容颜的前世。
画面中的他,眼神没有丝毫犹豫,只有无尽的虔诚与爱意。
他看向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柄断刃狠狠刺入自己的胸膛,将一枚散发着本源之光的“命核”活生生剥离出来,高高举起,献祭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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