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之重塑大隋 第30章 王者归来

清晨的阳光，刺破洛阳城头最后一缕未曾散尽的硝烟，如同金色的利剑，洒满宫城的琉璃瓦，照亮了染血的丹陛，也照亮了每一张惊魂甫定又隐含期待的面容。持续一夜的厮杀与动荡已然平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焦糊气息，但更浓郁的，是一种新旧交替、破而后立的肃穆。

宫人们战战兢兢却又异常迅速地忙碌着，清水冲刷着殿前广场上的血污，内侍捧着早已备好的帝王冠冕与衮服，穿梭于尚显凌乱的宫阙之间。

杨广褪下了陪伴他征战千里、沾染了雁门风霜与马邑尘血的戎装。在萧皇后亲自侍奉下，他沐浴更衣，换上了那身久违的、沉重而华丽的十二章纹帝王衮服。玄衣纁裳，日月星辰，山龙华虫，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与责任。当他戴上那顶十二旒的平天冠，珠玉垂落，遮蔽了部分视线，也隔绝了部分情感，只剩下属于帝王的、深不可测的威严。

时辰已到，钟鼓齐鸣。

文武百官，无论是一直被困于城内的留守官员，还是随驾东归的新晋功臣，皆按品秩肃立于太极殿前广阔的广场之上。他们的心情复杂难言，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未来的惶恐，有对权力的渴望，更多的，是一种对即将到来的新时代的茫然与敬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扇缓缓洞开的、通往帝国权力核心的太极殿大门。

杨广，在司马德戡、独孤峰等重臣的簇拥下，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踏上那熟悉的、却仿佛隔了一世漫长的汉白玉御阶。他的步伐不快，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跳之上。阳光照在他衮服的龙纹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

他走入大殿，穿过两侧垂首屏息的百官，走向那高高在上的、闲置已久的九龙鎏金宝座。御座冰冷，却散发着无形的、令人臣服的引力。

他转身，缓缓落座。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天地都为之一定。殿内殿外，鸦雀无声，唯有殿外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司马德戡和独孤峰为首，所有官员，无论真心还是假意，此刻都齐刷刷地跪伏在地，山呼万岁之声如同海啸，席卷了整个宫城，远远传扬开去。这声音，与数月前雁门关内那绝望的呼喊，已然是天壤之别。

杨广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透过晃动的十二旒珠玉，平静地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他能看到司马德戡眼中的狂热与忠诚，看到独孤峰脸上的恭顺与审慎，看到那些原洛阳官员眼中的恐惧与讨好，也看到了一些新面孔眼中的激动与期望。

他没有立刻让众人平身，而是任由那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在殿宇间回荡，任由那无形的威压，如同水银泻地般，渗透到每一个角落。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手。

“众卿，平身。”

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定力。

待众人起身，杨广没有多余的寒暄与感慨，直接进入了主题。内侍展开他早已拟好的还朝第一诏，朗声宣读：

“朕，承天命，归东都，首在安民定国。特颁诏如下：

一、大赦天下！唯宇文阀核心逆党，及其戕害忠良、罪证确凿者，不在此列！

二、免洛阳及周边受战乱波及郡县，本年赋税三成，用以抚恤伤亡将士家属，赈济受灾百姓！

三、擢升有功之臣！左骁卫大将军司马德戡，护驾有功，战勋卓着，加封上柱国，总领洛阳军事！”

“独孤峰，深明大义，助朕平乱，功在社稷，晋封许国公，领太子太傅！”

“其余文武，凡有功者，各依功绩，论功行赏，绝不吝啬！”

四、越王杨侗，年少受惊，着即迁入别宫静养，一应用度，皆按亲王制，加倍供给，以示朕抚慰宗室之意。”

诏书内容清晰明了，恩威并施。大赦与免税，意在迅速稳定民心，安抚地方；重赏功臣，尤其是牢牢掌握军权的司马德戡和给予高位虚衔以示笼络的独孤峰，意在确立新的权力核心，稳定朝局；而对越王杨侗的妥善安置，则展现了皇帝对宗室的宽厚，堵住了天下可能非议其苛待侄孙之口。

紧接着，便是铁血手段的清算。杨广凭借智经的洞察与司马德戡提供的证据，以雷霆之势，将查实与宇文阀勾结紧密、或在围城期间首鼠两端、甚至试图暗中破坏的数十名官员，或当即罢黜下狱，或勒令致仕，空出的关键位置，迅速由“雁门-马邑”系的新贵以及表现忠诚的洛阳旧臣填补。

整个朝堂，在短短一次大朝会间，经历了一次彻底的血洗与换血。旧的秩序被打破，一个以杨广为核心，以军功集团和部分投诚贵族为支柱的新权力架构，被强行确立起来。

当一切尘埃落定，百官散去，各赴新任时，已是午后。

杨广独自一人，漫步走上太极殿外最高的白玉栏杆处。凭栏远眺，整个洛阳城尽收眼底。远处，市井的喧嚣声依稀可闻，炊烟袅袅升起，这座饱经创伤的巨城，正在艰难而又顽强地恢复着生机。

夕阳的余晖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那身华丽的衮服在风中微微拂动。

他从雁门关的绝境中走出，戴上了“暴君”的面具，于黑暗中潜行，于血火中挣扎。他翻越了险峻的群山，承受了叛徒的出卖，经历了饥馑的考验，赢得了马邑的辉煌，最终，以王者之姿，重归这天下之中。

“昏君”的面具，已在沿途的烽火与鲜血中，被彻底击碎、湮灭。

此刻屹立于此的，是一个褪去了浮华与躁厉，变得深沉、果决、手握强兵、心藏韬略的杨广。

他轻轻抚摸着袖中那本已与自身灵魂紧密相连的《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他知道，夺回洛阳，仅仅是一个开始。门阀的残余势力仍在暗处窥伺，江湖的波涛依旧汹涌，四方的军阀磨刀霍霍，北方的突厥狼顾之心未死，更有那潜藏于历史迷雾中的“天命”，等待着最终的较量。

脚下的路，依然布满荆棘。

但他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锐利，更加坚定，更加深邃。那是一种看清了前路艰险，却依然选择昂首前行的决绝。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他对着脚下这座恢宏的帝都，也对着自己，轻声说道。

声音虽轻，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融入晚风，传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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