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之重塑大隋 第104章 烽火铸兵

邙山深处，地势险峻，林木葱茏，人迹罕至。而在几处看似寻常的山坳与密林掩盖之下，却隐藏着大隋帝国新生的心脏，也是杨广实现强军梦想的核心——军器监总坊。

此地戒备之森严，远超洛阳皇宫。明处，有司马德戡直属的羽林军精锐日夜巡逻，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暗桩无数，将整个总坊区域围得铁桶一般。暗处，更有暗卫天组的成员化身各类角色，混迹于工匠、杂役之中，一双双锐利的眼睛时刻监控着风吹草动。

总坊内部，并非传统作坊的杂乱模样，而是依据杨广通过《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推演出的“流水线”与“功能区划”理念进行布局。分为选料区、冶炼区、锻打区、精加工区、组装区以及最核心的“神机坊”。

此刻，在冶炼区内，数座经过改良的“高炉”正喷吐着炽热的火焰和浓烟。工匠们在一位名叫欧冶乾的老者指挥下，忙碌地添加着经过精选的矿石、木炭。欧冶乾乃是当代知名的铸剑师之后，被暗卫“请”来，初始颇为抵触，但在见识了杨广提供的部分“高炉热力循环原理图”和“灌钢法”雏形后，立刻陷入了技术狂人的状态，全身心投入了这项超越时代的事业中。

“火候！注意火候！鼓风再强三分！”欧冶乾声音嘶哑地喊着，眼睛死死盯着炉内火焰的颜色。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金属的灼热气息。

不远处，利用山间溪流落差建造的“水力锻锤”正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哐当”声。巨大的木制水轮带动着坚硬的熟铁锤头，反复锤打着烧红的钢坯，每一次落下，都火星四溅，将钢坯内的杂质进一步挤出，结构更加致密均匀。这取代了效率低下且极度耗费人力的手工锻打，使得打造兵甲核心部件的速度和品质都得到了飞跃。

而在精加工区，一些心灵手巧的工匠正在用简易的“镟床”、“钻床”加工着弩机的望山、钩心、悬刀等复杂零件。杨广引入了“标准化”和“公差配合”的初步概念，要求同一型号的零件必须可以互换。这使得大规模生产和战场快速维修成为可能。

最核心的“神机坊”内，气氛更加肃穆。这里由欧冶乾和少数几名经过最严格审查、且具备非凡天赋的工匠负责，研究的正是此次军工革新的重中之重——新型强弩。

案几上，摆放着几架已经接近完成的弩机。与现行军队装备的弩相比，它们结构更加精巧，大量采用了高碳钢（通过反复折叠锻打和新的淬火工艺获得）制作的关键部件，使得弩臂承受的张力更大。更引人注目的是，弩身中部安装了一个带有偏心棘轮的古怪滑轮组机构。

“陛下，此‘偏心滑轮弩’已然测试完毕！”欧冶乾见到微服前来的杨广，激动地指着其中一架弩机，“依您……依那奇书所载原理改制，以同等臂力开弦，所需力道减轻近三成，而射程却可增加五十步！精准度亦因结构稳固而大幅提升！若辅以特制的三棱破甲锥，百步之内，可透当前军中制式铁札甲！”

杨广拿起一架成品弩，入手沉甸甸，触感冰凉。他仔细检查着每一个部件，尤其是那偏心滑轮组，这正是《御尽万法根源智经》解析现代复合弓原理后，结合当前工艺水平推演出的简化版增效机构。

“产能如何？”杨广问道，声音平静。

欧冶乾脸上的兴奋稍减，露出一丝难色：“回陛下，高碳钢冶炼废品率仍高，水力锻锤虽好，但核心部件的精加工，尤其是这滑轮，极度依赖老师傅的手艺，目前……每月最多可产出合格弩机五十具。若要大规模列装……”

“朕知道了。”杨广打断他，“质量优先，稳步提升产能。此弩图纸及滑轮制造工艺，列为‘甲上’机密，除你与在场三位大匠，不得外传。”他的目光扫过那三名同样激动又惶恐的核心工匠。

“是！陛下！我等以性命担保！”欧冶乾和三名大匠连忙跪下。

杨广亲自将他们扶起，又勉励了几句。他知道，技术突破的曙光已现，但要将这曙光化为普照大隋军队的烈日，还需要时间，以及绝对的安全保障。

然而，利益的诱惑与仇恨的驱动，总能找到缝隙。

核心工匠中，有一人名叫赵七，手艺仅次于欧冶乾，尤其擅长精加工，那偏心滑轮的制作，他出力甚多。此人技术痴迷，但家境贫寒，有一老母卧病在床，需名贵药材续命。军器监的俸禄虽厚，却也难以支撑长期的花销。

这一日，赵七轮休，下山前往洛阳城为母亲抓药。在药铺门口，他“偶遇”了一位旧相识，曾是宇文阀门下的一名管事，如今虽宇文阀倒台，但这管事似乎混得依旧不错。

“赵老弟，许久不见，听闻你在邙山得了份好差事？”那管事热情地拉着他去了附近酒肆。

几杯浊酒下肚，那管事便开始旁敲侧击，询问赵七在军器监的境况，尤其对那据说能力压突厥强弓的新式弩机表现出极大兴趣。

赵七初始警惕，闭口不谈。但那管事却叹息道：“老弟，我知道你规矩。不过，你看看这个……”他悄悄推过一个沉甸甸的布包，里面是黄澄澄的金锭，足以让赵七一家衣食无忧数年，更能请最好的大夫医治其母。

“这只是定金。”管事低声道，“不需要你偷图纸，那太危险。只需……下次制作那关键滑轮时，偷偷多做几个废品，将其中一两个‘不合格’的带出来，让我们‘学习学习’即可。神不知鬼不觉，对你毫无影响。”

赵七看着那金锭，想到母亲痛苦的神情，内心陷入了巨大的挣扎。他知道这是叛国大罪，一旦被发现，必死无疑。但……那管事的保证，以及这巨大的诱惑，还有内心深处一丝对技术被垄断、自己才华无法换取更多财富的不甘，最终动摇了。

他颤抖着手，收下了那包金锭。

他自以为做得隐秘，却不知，从他与那管事接触开始，暗卫地组的眼线就已经盯上了他们。他收受金锭的一幕，被远处伪装成乞丐的暗卫看得一清二楚。

消息被迅速报给了坐镇洛阳的暗卫统领，并即刻呈送杨广。

杨广看着密报，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片冰寒。智经早已推演出，在巨大利益和门阀不甘心的反扑下，军工体系必然会被渗透。赵七，不过是第一个浮出水面的棋子。

“盯紧他，人赃并获。”杨广只下了六个字的命令。

数日后，赵七趁着夜色，将两个故意做废、但关键结构依旧清晰的偏心滑轮藏在饭盒夹层中，心怀忐忑地走向总坊出口。他按照约定，准备将东西放在山下一处指定的大石之下。

就在他刚刚将饭盒放下，松了口气，转身欲走之时，四周火把骤然亮起！

数名黑衣暗卫如同鬼魅般出现，将他团团围住。为首者，正是暗卫天组的一位千户。

“赵七，陛下待你不薄，何故通敌叛国？”千户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赵七面如死灰，瘫软在地，裤裆瞬间湿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暗卫迅速起获了赃物，并顺藤摸瓜，在洛阳城内一处隐秘宅院中，抓获了那名管事以及接应的两名独孤阀外围死士，搜出了尚未送走的金锭和部分往来密信。信中的内容，直指独孤阀试图获取新弩技术，并计划在得手后，或仿制以增强私军，或干脆将其泄露给突厥，以换取支持，给杨广制造麻烦。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杨广没有选择秘密处决。他下令在军器监总坊外的空地上，设立刑场。

所有军器监的工匠、官吏、驻守羽林军，全部被集合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赵七、那名管事以及两名死士被押解上台。

欧冶乾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痛心疾首，老泪纵横。

杨广亲临，他没有多说废话，只是将那些证据——金锭、滑轮、密信——公之于众。

“军工，乃国之重器，社稷安危所系！”杨广的声音在山风中回荡，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凡泄露军工机密者，视为叛国！凡勾结外敌、图谋不轨者，视为叛国！叛国者，唯有一死！”

“斩！”

一声令下，四颗人头落地，鲜血染红了邙山的土地。浓烈的血腥味和眼前惨烈的景象，让所有观刑者脊背发凉，终生难忘。

随后，杨广颁布了《军工保密令》，实行残酷的连坐制度。一人泄密，同组、同坊，乃至其直属上官，皆要受到严惩，轻则革职流放，重则一同问斩！

与此同时，暗卫对军器监乃至整个工部体系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内部清洗，数名有嫌疑或与门阀过往从密的官吏被悄无声息地带走。

经此雷霆手段，军器监内部风气为之一肃，再无人敢轻易越雷池一步。技术的壁垒得以暂时巩固，但门阀与皇权之间，因这鲜血与钢铁的碰撞，那无形的裂痕也变得更深，更难以弥合。

独孤峰在府中得知消息，愤怒地砸碎了心爱的玉如意。损失几个死士和外围人员不算什么，但未能得到关键技术，反而折损了潜在的内应，更让皇帝借机立威，整顿了军工体系，这让他感到一阵无力与更深的忌惮。

“杨广……你好狠的手段！”他望着邙山的方向，眼中寒光闪烁，“看来，只有在更广阔的地方，给你找点真正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