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仆人是机器人 第61章 黑云压城

清河集市的清晨本该是一派祥和景象。初升的太阳将金色的光芒洒在青石板路上，露水在菜叶上闪烁如珍珠。商贩们早早摆开摊位，将最新鲜的蔬菜、最肥美的鱼虾整齐陈列。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果蔬的清香和刚出炉面点的甜香。几个孩子围着糖人摊子，眼巴巴地看着老人灵巧的手捏出一只只栩栩如生的小动物。

赶集的百姓穿梭于摊位之间，讨价还价声、熟人相遇的寒暄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机勃勃的市井画卷。卖豆腐的王老汉一边切着雪白的豆腐，一边和熟客闲聊着家长里短；布庄的老板娘正抖开一匹新到的江南绸缎，引来阵阵惊叹；茶馆里已经坐了三五桌客人，茶香袅袅，说书人还没上场，已有心急的茶客敲着碗催促。

然而这份宁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马蹄声狠狠撕裂。

起初只是远方隐约的震动，像是夏日午后的闷雷。随后，震动越来越强，变成了雷鸣般的轰响。远处尘土飞扬，一队黑衣骑兵如旋风般冲入集市，他们毫不避让行人，马蹄踏碎摊位，货物四散飞溅。一车鲜嫩的蔬菜被撞翻在地，瞬间被铁蹄踏成烂泥；老陶的瓷器摊被马队掠过，精美的瓷瓶瓷碗哗啦啦碎了一地，老陶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捧起碎片，老泪纵横。

“闪开！都闪开！”骑兵们挥舞着马鞭，肆意抽打来不及躲闪的百姓。

惊慌失措的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妇人拉着孩子躲进小巷，老人被推倒在地，年轻人扶起老人又迅速躲开。整个集市瞬间陷入混乱，哭喊声、马蹄声、货物倒塌声混杂在一起，昔日繁华的市场转眼成了人间地狱。

为首的骑士猛地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他身材魁梧，披着玄铁重甲，脸上带着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狰狞刀疤，让他本就凶狠的面容更添几分恐怖。他的眼神如鹰隼般扫视着慌乱的人群，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谁是这里的管事？”刀疤脸的声音如同破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杀气，穿透了集市上的嘈杂。

集市主管李老四从一堆倒塌的货架后颤巍巍地走上前，脸上堆着勉强的笑容，双手因恐惧而不停颤抖：“这位军爷，不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他话音未落，刀疤脸已经一鞭子抽了过来。鞭子带着破空声，狠狠抽在李老四脸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从伤口涌出，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前襟上。李老四疼得几乎晕厥，却强忍着不敢出声，只是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告诉你们的主子江临，黑山堡大当家有令！”刀疤脸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随手扔在地上，如同丢弃垃圾，“七日之内，备齐清单上的岁贡，亲自送往黑山堡拜见！逾期不至，血洗清河！”

说完，他调转马头，甚至不屑于等待回应，率领骑兵扬长而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人群。马蹄踏起的尘土久久不散，像是笼罩在集市上空的阴霾。

李老四捂着血流不止的脸，颤抖着捡起地上的羊皮纸，顾不得疼痛，跌跌撞撞地向城主府跑去。沿途的百姓看着他满脸是血的模样，纷纷避让，窃窃私语中充满了不安与恐惧。黑山堡的恶名在这一带无人不知，那是盘踞在黑山上的悍匪，据说有三千精兵，个个心狠手辣，周边城镇无不向其纳贡求安。如今他们找上清河，无疑是看上了这块日渐富庶的肥肉。

清河城主府内，江临正在书房审阅近期的政务报告。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映出一圈柔和的光晕。他时而提笔批注，时而凝神思考，完全沉浸在工作中。书案上堆满了卷宗，记录着清河这半年来的发展——人口增加三成，新开垦农田五千亩，商贸税收翻了一番...这一切都是他呕心沥血的成果。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城主！不好了！出大事了！”李老四不顾侍卫的阻拦，满脸是血地冲进书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颤抖地呈上那卷羊皮纸，“黑山堡...黑山堡的人来了！他们毁了集市，还留下这个...”

江临眉头微皱，接过羊皮纸展开。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表情逐渐凝重，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羊皮纸上的字迹潦草却有力，列出的贡品数量惊人——粮食五千石，精盐三百斤，铁器一千件，布匹五百匹，还有白银五千两。这几乎是清河城大半年的收入，若是如数上交，这个冬天将有多少百姓挨饿受冻。

“召集所有高层，立刻到议事厅。”江临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扶起李老四，唤来医师为他处理伤口，然后大步走向议事厅。

片刻后，清河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江临端坐主位，面色平静地看着摊在桌上的岁贡清单。两侧分别坐着军事统领赵猛、财政主管周文渊、内政主管李儒等清河高层。烛光摇曳，在每个人脸上投下不安的阴影。

“粮食五千石，精盐三百斤，铁器一千件...”周文渊的声音颤抖，手指在算盘上飞快地拨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这是要把我们掏空啊！我们半年的税收也凑不齐这么多！库存的粮食若是都交出去，过冬都会成问题。”

赵猛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铠甲铿锵作响：“主公，黑山堡这是明摆着要吞并我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战！我赵猛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他的声音洪亮，在议事厅内回荡，脸上的刀疤因激动而泛红——那是三年前与山匪交战留下的荣誉印记。

李儒连忙劝阻，手中的羽扇不停摇动：“赵统领稍安勿躁！黑山堡兵强马壮，据说有精兵三千，骑兵五百，而且据守险要，易守难攻。我们满打满算不过八百人，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啊！不如暂时低头，争取时间，再从长计议。”

赵猛怒目圆睁：“难道就要我们乖乖献上岁贡，还要主公亲自去受辱吗？那黑山堡大当家石破天是什么货色，谁人不知？杀人如麻，言而无信！主公此去，凶多吉少！”

周文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声音微弱却清晰：“赵统领的担忧不无道理，可是...可是我们确实没有与黑山堡抗衡的实力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或许可以派使者前去谈判，减少一些贡品数量...”

“示弱只会让他们更加得寸进尺！”赵猛怒吼道，“今日要岁贡，明日就要城池，后日就要我们所有人的性命！”

议事厅内顿时分为两派，主战派与主和派激烈争执，谁也不肯退让。空气中弥漫着焦虑与不安，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忧虑。有人主张联合周边城镇共同抗敌，有人建议向州府求援，还有人提出暂时躲避，弃城而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却无一能解眼前困局。

江临始终沉默不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的目光扫过争执的众人，最后停留在站在角落阴影中的天枢身上。天枢如同一尊雕塑，金属外壳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电子眼偶尔闪烁的蓝光，是它唯一的活动迹象。这个来自异世界的机械生命，如今已成为他最重要的助手和秘密武器。

“够了。”江临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的目光沉稳，没有丝毫慌乱，这种镇定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议事厅中央：“黑山堡势大，不可力敌。传我命令，准备岁贡，七日后我亲自前往黑山堡拜见。”

赵猛急声道：“主公！这太危险了！黑山堡狼子野心，您这一去，恐怕...”

江临抬手制止了他，目光扫过众人：“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他转向李儒：“李大人，岁贡之事就交由你筹备，务必在七日内备齐。先从官仓调用，不足部分向富户商借，立下字据，来年加倍奉还。”

又对赵猛道：“赵统领，加强城防，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特别是你，赵猛，我不在期间，务必守住清河，保护好百姓。”

众人见江临已有决断，只得领命退下。很快，议事厅内只剩下江临和天枢两人。

江临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夕阳西下，天边最后一抹余晖将云层染成血红色，如同一块巨大的血色幕布笼罩在天际。远方的黑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沉，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正张开大口，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黑云压城城欲摧...”江临低声吟道，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句古诗恰如其分地描述了清河城此刻的处境，也道出了他内心的凝重。

他转身看向天枢，声音压得极低：“是时候看看这座黑山，到底有多硬了。”

天枢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机械声音平静无波：“根据已有情报分析，黑山堡地势险要，常规进攻成功率低于17.3%。但堡垒往往从内部攻破。我已收集黑山堡内部结构及人员情报，可供参考。”

江临微微点头：“你先行一步，潜入黑山堡。摸清他们的兵力部署、粮草储备，特别是找出石破天的弱点。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天枢微微点头，身影逐渐融入渐深的暮色中：“明白。预计侦查需要三天时间。我会在堡内接应。”

夜幕降临，清河城表面上恢复了平静，但暗流已经开始涌动。江临站在城墙上，望着黑山堡的方向，手中的岁贡清单已被捏得皱巴巴的。城墙下，工匠们正在加紧修复日间被破坏的集市；军营里，赵猛正在重新部署防守；仓库区，李儒带着手下清点物资，筹备贡品。整个清河城像一只受惊的刺猬，蜷缩起来，却又暗中绷紧了肌肉。

江临轻声念着清单上的内容：“粮食、盐、铁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胃口不小，就怕你们消化不了。”

远处，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城墙，融入茫茫夜色，向着黑山堡的方向疾驰而去。那黑影移动的速度极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若非刻意观察，根本无法察觉。那是天枢，它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山路，以它超越常人的体能和耐力，预计天亮前就能抵达黑山脚下。

江临望着那道消失的黑影，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并非鲁莽之人，答应黑山堡的要求，表面上是屈服，实则为的是争取时间和机会。他深知，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示弱有时是最好的进攻。七天时间，足够天枢摸清敌情，也足够他暗中布置。

这一战，将决定清河的命运，也决定着他能否在这乱世中真正站稳脚跟。不仅是武力的较量，更是智慧与勇气的考验。他回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茫然无措，到如今成为一城之主，肩负着数万百姓的生死存亡。这条路他不能退，也不会退。

黑云已然压境，风暴即将来临。但江临相信，再黑暗的夜晚也终会过去，再厚的云层也挡不住阳光。他转身走下城墙，开始为七天后的黑山堡之行做准备。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