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窗棂洒在桌案上,那封绝笔信静静地躺在那里,信封上“城主亲启”四个字墨迹已干,却仿佛带着千斤重量。
江临站在房门口,迟迟没有迈步进去。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封信,脑海中闪过与王罡并肩作战的无数画面——战场上互相掩护的默契,庆功宴上开怀畅饮的豪情,深夜议事时推心置腹的交谈……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天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平静无波,却让江临的心更加沉重。
江临缓缓走进房间,手指颤抖地拿起那封信。信封很薄,里面的信纸应该只有一两张,但这薄薄的几页纸,却承载着一个兄弟的性命,一段背叛的真相。
他深吸一口气,拆开信封。信纸上的字迹略显潦草,几处墨迹被水渍晕开,不知是夜露还是泪水所致。
“城主钧鉴:”
“当您看到这封信时,罡已不在人世。写下这些字时,我的手在抖,不是怕死,而是羞于面对您对我始终如一的信任。”
“三个月前,我的妻儿前往岳家省亲,途中被黑山堡残部劫持。他们送来我儿子的一根手指,和一份最后通牒:要么为他们提供清河布防情报,要么看着家人被折磨至死。”
江临读到此处,猛地握紧拳头,指节发白。他想起三个月前,王罡确实请假五日,说是家人染病需要照料。归来后,王罡时常心神不宁,自己还关切地询问是否家中尚有困难,王罡只说老人病情反复,需要长期调养。
“我是个懦夫,城主。我本应第一时间向您坦白,寻求解救之法。但他们威胁,若走漏风声,立即撕票。我……我选择了妥协。”
“第一次传递情报后,我夜不能寐,每次见您信任的目光,都如刀割心。我曾想一死了之,但又怕死后无人照应家人,他们必死无疑。”
信中的字迹在这里变得更加凌乱,仿佛写字的人内心正在经历极大的痛苦。
“昨夜事败,我知道已无退路。货郎被杀,说明他们早已布下眼线,我的家人危在旦夕。我若被捕,他们必死;我若逃亡,他们亦是死路一条。”
“唯有一死,或可换取一线生机。我死后,他们或许会认为我已付出代价,放过我的家人。即便不能,至少我不用再背叛您,背叛我们共同守护的清河。”
江临的手微微发抖,继续往下读。
“黑山残部据点位于城西五十里的废弃矿洞,约有三百人驻守。他们计划三日后子时,分三路纵火焚烧粮仓、军械库和城主府,制造混乱,趁乱劫狱救出同党。”
“这是我最后一次传递情报,望城主念在往日情分,救我家人。他们被关在矿洞最深处的牢房,我儿小虎左耳后有胎记,极易辨认。”
“王罡罪该万死,不敢求恕。唯愿来生,再做您的马前卒,誓死不负。”
信的末尾,是一幅精细的矿洞地形图,标注了明哨、暗哨和关押人质的具体位置。这显然是王罡多日来暗中收集的信息,为的就是这一刻。
江临缓缓放下信纸,眼中情绪复杂难言。愤怒、痛心、理解、惋惜……种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天枢,”良久,他声音沙哑地开口,“王罡的家人,现在情况如何?”
天枢眼中蓝光流转:“已调取王罡家周边监控记录。其妻儿三个月前外出未归,王罡对外宣称送回娘家养病。期间他多次独自深夜外出,行为异常。”
“为什么不早报告?”江临难得地对天枢提高了声音。
“王罡作为卫队副队长,有夜间巡查职责,单独行动并不异常。且他的行为模式变化未达到预警阈值。”天枢平静回答,“我的系统并非全知全能,特别是对于人类的情感抉择,缺乏足够的数据支持。”
江临长叹一声,知道自己是在迁怒。连他这个与王罡朝夕相处的人都未察觉异常,又如何能责怪天枢?
“黑山残部据点情况如何?”
天枢调出全息地图,精准定位到王罡信中描述的矿洞位置:“热成像显示,洞内约有二百至三百人。洞口设有隐蔽岗哨,周边三里有暗哨巡逻。洞内深处有四处热源相对静止,符合被关押人质的特征。”
“他们有什么动向?”
“监测到矿洞内人员正在集结,搬运火油和易燃物。根据行动模式分析,确有可能在三日后行动。”
江临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好个黑山残部!正面打不过,就用这种下作手段!”
他沉思片刻,眼中逐渐露出决然之色:“天枢,准备营救行动。”
“需要调动多少兵力?”天枢问道。
“不,”江临摇头,“大军出动必会打草惊蛇。你亲自带队,选二十名精锐,连夜出发。”
“那城内的防御?”
“我自有安排。”江临走到窗前,望着渐渐苏醒的清河城,“黑山残部想玩声东击西,我们就陪他们玩个大的。”
就在江临与天枢筹划行动之时,清河城外的黑山据点内,一场阴谋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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