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途：正义的千面 第8章 邻里证言：撬开“沉默”的缝

李娟以前住的小区在老城区，都是六层的红砖楼，没电梯，楼道里堆着杂物，墙皮斑驳。陈砚连续三天早上七点就守在小区门口，等着居民出门上班时搭话——他不敢直接提“李娟家暴”，怕被张伟的人听到，只能装作“社区志愿者”，问“有没有见过3号楼2单元的李女士，她最近遇到点困难，想找邻居帮忙”。

可大多数居民要么摇头说“不认识”，要么加快脚步躲开，连停都不停。有个老奶奶倒是停下了，压低声音说：“小伙子，别找了，那户人家的男人凶得很，上次把女人打得在楼下哭，我们谁敢管？你要是跟他扯上关系，小心自己遭殃。”

陈砚心里有点凉，却没放弃。第三天下午，他正蹲在小区花坛边琢磨怎么开口，突然听到有人喊他：“陈律师？你怎么在这儿？”

他抬头一看，是王阿姨——漏水案的当事人，手里提着刚买的菜，显然是来小区探望亲戚。陈砚赶紧站起来，跟她打了招呼，没说自己在查家暴案。

王阿姨却眼尖，看到他手里的小区地图，上面标着“3号楼2单元”，笑着说：“你是来这栋楼找熟人啊？我亲戚就住这栋楼，刚才还跟我说起，2单元有个女人，被男人打得可惨了，上次还报警了，结果警察来了也没怎么管。”

陈砚心里一动，试探着说：“王阿姨，您说的这个女人，是不是叫李娟？”

王阿姨愣了愣，点头说：“对，就是叫李娟！你认识她？”

陈砚没隐瞒，把李娟的家暴情况和想离婚的事跟王阿姨说了，还提了“没人敢作证”的难处。王阿姨听完，脸色一下子沉了：“还有这种事？那个男人也太不是东西了！李娟我见过，人很老实，每次见了都跟我打招呼，怎么就遭这种罪？”

她顿了顿，拉着陈砚走到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说：“陈律师，你别担心，我愿意作证！上次我去亲戚家，正好看到那个男人把李娟推出门，还扇她巴掌，我看得清清楚楚！我还录了一段视频，本来怕惹事没敢拿出来，现在既然能帮李娟，我必须站出来！”

陈砚又惊又喜，赶紧说：“王阿姨，太谢谢您了！有您的证言和视频，李娟的案子就有希望了！”

“谢什么，都是应该的。”王阿姨摆摆手，“谁还没个难处？要是没人帮她，她这辈子就毁了。我这就把视频发给你，明天要是需要去法院作证，我随叫随到！”

有了王阿姨的带动，事情突然有了转机。王阿姨帮陈砚联系了她的亲戚——住在李娟对门的张大爷，张大爷犹豫了很久，终于说：“我也能作证，有一次半夜听到李娟哭着喊‘救命’，我还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能证明那个男人经常打她。我还有段录音，是上次男人打李娟时录的，本来想报警用，后来怕报复，就没敢交出去。”

陈砚拿着王阿姨的视频和张大爷的录音，立刻去见李娟。他把手机递给李娟，让她看视频——视频里，张伟正拽着李娟的头发，把她往墙上撞，李娟的哭声清晰可闻。李娟看着视频，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却不是害怕，是激动：“有人……有人愿意帮我了……”

陈砚趁机拿出李娟之前提到的“家暴日记”，说：“李姐，你看，现在有邻居作证，还有视频和录音，加上你的日记，证据就全了。我们可以去做日记的书写时间鉴定，确保证据有效，这样法院肯定会支持你离婚，还能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

李娟接过日记，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字迹——那是她近五年的痛苦记录，每一页都写满了恐惧和绝望。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陈砚，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坚定：“陈律师，我听你的，我们起诉！就算他再凶，我也不怕了，我要跟他离婚，要回我儿子的抚养权！”

陈砚看着她的转变，心里暖暖的。他立刻帮李娟起草了离婚起诉状，整理了证据清单，还联系了司法鉴定机构，预约了日记的书写时间鉴定。

可这事没瞒多久。当天晚上，陈砚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接通后，里面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带着威胁：“你是陈砚？少管张伟和李娟的事，不然我让你在这个城市待不下去！”

陈砚心里一紧，知道是张伟的人，却没慌，反而打开了录音：“你是谁？为什么不让我管？张伟家暴李娟，这是违法的，我作为律师，有义务帮她维权。”

“违法？”对方冷笑一声，“我告诉你，张伟在派出所认识人，就算你把证据交上去，也没人敢管！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把案子推了，不然下次就不是打电话警告这么简单了！”

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陈砚握着手机，听着录音里的威胁，心里却一点也不害怕——他知道，对方越是威胁，越说明他们怕证据，怕李娟真的离婚。

他把录音保存好，第二天一早就交给了周明远。周明远听完，皱着眉说：“张伟敢这么嚣张，肯定跟派出所的人有关系。你先别声张，我托人去派出所问问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愿意秉公办事的民警。另外，你跟李娟说，最近别出门，我让人去她住的地方守着，保证她的安全。”

陈砚点点头，心里却有点担心——张伟在派出所有人，会不会影响案子的审理？就算有了证据，法院会不会因为“人情关系”不支持李娟？

就在他琢磨这些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司法鉴定机构打来的，说“李娟的家暴日记书写时间鉴定结果出来了，能证明日记是近五年内陆续写的，不是近期伪造的”。

陈砚心里一松，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娟。李娟在电话里哭着说：“陈律师，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这辈子都不敢跟张伟抗衡。”

挂了电话，陈砚看着手里的证据清单——证人证言、视频、录音、鉴定报告、伤情照片，证据链已经很完整了。他深吸一口气，准备第二天就去法院提交起诉状和人身安全保护令申请。

可他没料到，张伟已经提前动手了。当天傍晚，王阿姨突然给陈砚打电话，声音发颤：“陈律师，不好了！刚才有两个陌生男人来我家，说我要是敢去法院作证，就砸了我的家！还把我的窗户玻璃砸了一块！”

陈砚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张伟不仅威胁他，还去威胁证人。王阿姨会不会因为害怕而放弃作证？如果王阿姨撤了，张大爷会不会也跟着撤？没有证人，李娟的案子又会回到原点。

他赶紧安慰王阿姨，说“会派人去保护她”，挂了电话后，立刻联系周明远。周明远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张伟这是狗急跳墙了。你现在就去王阿姨家，稳住她的情绪，我马上联系派出所，让他们派人去小区巡逻。另外，我再找几个媒体朋友，要是派出所不管，我们就把这事曝光，让舆论监督他们！”

陈砚拿着手机，快步往王阿姨家赶。路上的风很大，吹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王阿姨会不会改变主意？张伟还会耍什么手段？李娟的家暴案，能不能顺利开庭？他不知道答案，只知道自己必须快点赶到王阿姨家，不能让好不容易撬开的“沉默”，再重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