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途：正义的千面 第117章 庭审现场的焦点交锋

再审法庭的法槌声在肃穆的空间里回荡，金属敲击木桌的脆响让空气瞬间紧绷。陈砚穿着深色西装，站在辩护席前，目光扫过旁听席——李明华母亲坐在第一排，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保温桶放在脚边；陆瑶拿着笔记本，眼神里满是期待；周明远和律所的几位律师坐在后排，无声地传递着支持的目光。

审判长敲响法槌后，首先核对当事人身份。李明华穿着崭新的蓝色衬衫，从被告人席站起来时，身体微微颤抖，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母亲，老人立刻红了眼眶，却用力挤出一个微笑，无声地告诉他“别怕”。

庭审进入法庭调查阶段，公诉机关首先宣读了原审判决书，强调“当年证据链完整，李明华的供述与现场勘查基本吻合”。话音刚落，陈砚立刻举手申请质证：“审判长，原审判决认定的‘证据链完整’存在重大瑕疵。第一，关键物证凶器的送检时间与案发时间间隔72小时，远超法定24小时期限，且无保管链条记录，存在被污染或替换的可能；第二，所谓‘李明华的供述与现场勘查吻合’，实为办案人员诱导性讯问后的记录，李明华当庭翻供，却未被记录在案；第三，现场提取的陌生指纹未与任何人比对，直接标注为‘与本案无关’，这三点足以证明原判决证据不足。”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小张播放提前准备好的《原案卷漏洞对比图》，投影幕布上清晰显示出凶器送检时间矛盾、指纹未比对等关键问题，每一个漏洞都用红色箭头标注，搭配着法律条文依据。旁听席上响起轻微的议论声，李明华母亲的肩膀渐渐放松了些，悄悄挺直了脊背。

公诉机关立刻反驳：“即使原案卷存在瑕疵，也不能证明李明华无罪。当年的证人证言、被害人与李明华的口角记录，仍能证明其有作案动机和嫌疑。”

“关于作案动机，所谓‘口角记录’实为菜市场摊主的模糊证言，摊主甚至无法确认与被害人发生口角的是李明华。”陈砚拿出李明华工友的考勤记录和火车票，递交给合议庭，“而李明华案发时在邻市打工，有5名工友的书面证言和工地考勤记录证明，火车票的购票时间、乘车记录与案发时间完全吻合，足以排除其作案可能。”

庭审的焦点很快转移到真凶张强的供述上。公诉机关质疑：“张强的供述存在串供可能，且其作案细节与现场勘查存在差异，不能作为定案依据。”

“张强的供述不存在串供可能。”陈砚示意小张播放张强的审讯同步录音录像，画面里，张强详细描述了“用木柄水果刀捅伤被害人”“丢弃黑色双肩包”“烟盒掉在小卖部附近”等细节，甚至提到刀身“有一道磨痕，在刀柄下方三厘米处”——这一细节与王包工头回忆的“搅拌机里发现的刀身有磨痕”完全一致。

“这些细节只有真凶才能知道。”陈砚指着投影幕布上的画面，“审讯录像显示，张强供述时没有受到任何胁迫，且其描述的刀身磨痕、包内物品（三百元现金、被害人身份证），均与我们后续找到的物证完全吻合，形成完整的证据闭环。如果是串供，不可能编造出如此多与实物匹配的细节。”

为了进一步印证，陈砚申请传唤老王出庭作证。老王穿着干净的衬衫，走到证人席时，虽然眼神还有些紧张，但声音很坚定：“2014年3月15号晚上，我看到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从案发现场跑过，左手腕有个虎字纹身，跑的时候掉了一个红塔山烟盒。我当时怕被报复，没敢说实话，直到陈律师找到我，我才敢把真相说出来。”

公诉机关立刻提问：“十年前的事，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会不会是记错了？”

“不会记错！”老王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那个男人威胁我的时候，我吓得好几天不敢开店，他的样子、纹身，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而且烟盒我还留着，上面的红塔山标志现在还能看清。”

陈砚随后申请出示烟盒物证，法警将装有烟盒的证物袋递给合议庭，烟盒上的品牌标识虽然褪色，但仍能辨认，dNA鉴定报告显示烟蒂上的dNA与张强完全一致。当审判长念出“dNA分型与张强的dNA分型在16个基因座上完全匹配，似然率为1.2x10^18”时，旁听席上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叹声，李明华母亲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嘴里默念着“谢谢”。

庭审的最后环节，陈砚申请王主任作为专家辅助人，解读《尸检复核意见》。王主任拿着《尸检伤口对比图》，用激光笔指向被害人的伤口照片：“根据解剖学原理，凶手持刀捅刺形成的伤口边缘整齐，深度均匀，有明显的发力轨迹；而被害人手臂上的划伤边缘不规则，深度深浅不一，符合其反抗时蹭到现场尖锐物体（如墙角、碎石）形成的特征，与张强供述的‘只捅了腹部一刀’完全吻合，进一步印证了张强供述的真实性。”

随着各项证据逐一出示、质证，公诉机关的反驳越来越无力。当审判长宣布“法庭调查结束，进入法庭辩论阶段”时，陈砚站起身，目光扫过法庭，语气坚定而有力：“十年前，李明华因不完整的证据链被定罪，在监狱里度过了三千多个日夜；他的母亲为了申诉，变卖嫁妆，捡废品凑钱，走坏了二十多双鞋。今天，我们用完整的证据链——真凶供述、证人证言、dNA鉴定、物证比对，证明了李明华的清白。法律的尊严不仅在于惩罚犯罪，更在于保护无辜。恳请合议庭依法撤销原审判决，宣告李明华无罪，还他一个迟到十年的正义。”

他的话音落下时，旁听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审判长不得不敲响法槌维持秩序。李明华看着陈砚，眼里满是感激，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

法庭辩论结束后，审判长宣布休庭，合议庭将进行评议。当法警带李明华离开被告人席时，他突然转身，对着陈砚深深鞠了一躬，又看向母亲，用力挥了挥手。老人站起身，隔着距离，用口型对他说“妈等你回家”，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休庭期间，周明远走到陈砚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得好，证据扎实，逻辑清晰，胜诉的希望很大。”陆瑶也走过来，笑着说：“我已经写好了庭审报道的初稿，就等判决结果出来，让更多人知道这个迟到十年的正义。”

陈砚看着身边的伙伴，又看向窗外的阳光，心里突然无比平静。他知道，无论判决结果如何，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为李明华讨回了公道的可能。而这份努力，不仅是为了一个人的自由，更是为了守护法律的尊严，为了让更多像李明华这样的人，相信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一个小时后，审判长重新敲响法槌，宣布继续开庭。整个法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审判长手中的判决书上。李明华从被告人席站起来，双手紧紧攥着栏杆，身体微微颤抖，等待着那个改变他一生的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