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途：正义的千面 第114章 律所内部的争议与支持

启明律所的合伙人会议室里，红木长桌两端坐得满满当当。周明远坐在主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角的《李明华案公益支出明细》，纸上清晰记录着三个月来的办案经费——差旅费2800元、鉴定费5000元、材料打印费1200元，合计近9000元，全部从律所公益基金中列支。

“我不是反对做公益，但这个案子投入太多了。”坐在左侧的张合伙人率先开口，他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扫过明细单，“9000块不算多，但后续要是再审开庭，还得花时间、花精力，我们所里的商事案排期已经到下个月了，陈砚团队一直扑在这个冤案上，会不会影响其他客户的服务？”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李合伙人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语气带着几分务实：“张律师说得对，我们是律所，不是慈善机构。之前陈砚办农民工欠薪案、骑手案，虽然是公益，但多少能带动商事案口碑，可这个李明华案，十年前的旧案，翻案了也没什么直接收益，反而可能得罪原办案单位，影响我们以后接刑事案件。”

陈砚坐在对面，手指无意识地攥着桌布的边角。他早料到会有这样的争议，公益案在盈利导向的律所里，从来都是“边缘项目”。但他还是挺直脊背，语气平静却坚定：“这个案子虽然没有直接收益，但它的意义不止于此。上周我去见d公司的张总，他说就是因为看到我们办李明华案的报道，才决定把明年的合规业务继续交给我们——客户愿意选择有社会责任感的律所，这就是隐性收益。”

他顿了顿，拿出手机，调出一篇本地法治公众号的文章——标题是《启明律所：用公益辩护守护正义》，里面提到了李明华案的进展，评论区里有不少读者留言“以后有法律问题就找启明所”。“这篇文章发布三天，后台有23个咨询电话，其中8个是企业客户，想了解劳动合规业务。”陈砚把手机递给各位合伙人传阅，“公益不是成本，是律所的口碑资产。”

“可口碑不能当饭吃。”张合伙人还是不认同，“我们的年轻律师本来就不够用，陈砚团队的小张、小刘，原本要跟进的两个商事合同审查，都因为李明华案推迟了，客户已经来催过两次了。”

“合同审查我已经加班赶完了。”小张突然从会议室门口走进来，手里拿着两份装订好的合同，“上周我每天晚上加班到十点，已经把d公司和新能源公司的合同都审核完毕，客户昨天已经签字确认了。”他走到桌前，把合同放在张合伙人面前，“公益案和商事案，我们能平衡好，不会影响服务质量。”

小刘也跟着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公益案时间管理表》：“我们团队做了分工，上午处理商事案，下午和晚上推进李明华案，每周还会跟客户同步进度，没有一个客户投诉过。而且，参与公益案让我们成长很快，之前我对刑事证据梳理不熟练，现在已经能独立完成证据链分析了。”

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周明远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们，突然笑了，他拿起桌角的《启明所年度发展报告》，翻到“社会责任”部分：“去年我们律所的公益案件服务了127人次，获得了市司法局颁发的‘公益法律服务先进单位’称号，这个称号让我们在竞标国企法律服务项目时，比其他律所多了一份优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合伙人：“我们办律所，固然要赚钱，但不能只赚钱。法律人的初心是什么？是守护公平正义。李明华被冤枉十年，他的母亲捡废品申诉十年，我们要是因为‘没收益’就放弃，那我们和那些敷衍办案的律师有什么区别？”

周明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他翻开公益基金的账目：“去年律所的商事营收是860万，公益基金支出只有12万，占比不到1.5%。今年我们计划把公益基金支出提高到2%，专门支持像李明华案这样的重大错案申诉。”他看向陈砚，“陈砚，李明华出狱后，需要生活补助和职业培训，这笔钱从公益基金里出，你不用有后顾之忧。”

陈砚心里一暖，眼眶有些发热。他想起刚入行时，周明远对他说“做律师，别丢了初心”，现在看来，这位前辈不仅自己坚守着初心，还在守护着年轻律师的初心。

“我支持周主任的提议。”一直没说话的王合伙人突然开口，“我之前办过一个错案申诉，知道其中的艰难。李明华案要是能翻案，不仅是当事人的幸运，也是我们律所的荣誉。以后我的团队，也可以抽出一名律师，协助陈砚团队处理公益案。”

有了王合伙人的支持，其他合伙人也纷纷表态。张合伙人看着桌上的合同和时间管理表，终于点了点头：“既然你们能平衡好公益和商事，那我没意见。但后续要做好时间规划，不能真的影响客户服务。”

合伙人会议最终达成共识：全力支持李明华案的后续推进，从公益基金中拨款2万元，用于李明华出狱后的生活补助和职业培训；同时，允许其他团队的年轻律师自愿加入公益辩护团，形成“公益协作机制”。

散会后，周明远拍了拍陈砚的肩膀：“别让他们的质疑影响你，你做的是对的事。接下来，安心准备再审开庭，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

陈砚点点头，心里充满了力量。他走出会议室，看到小张、小刘和小林正站在走廊里等他，脸上满是期待。“怎么样？合伙人同意了吗？”小林急切地问。

“同意了！”陈砚笑着说，“所里还会拨款支持李明华出狱后的生活，以后还有其他团队的律师加入我们的公益辩护团。”

“太好了！”小林兴奋地跳起来，“我已经跟社区联系好了，等李明华出来，他们可以提供免费的职业技能培训，有电工、焊工这些工种，都是热门岗位。”

小张也笑着说：“我刚才给李明华母亲打了电话，告诉她保释的消息，老人家高兴得哭了，说已经把李明华的房间打扫干净，还买了他最爱吃的番茄和鸡蛋，准备给他做番茄炒蛋。”

陈砚听着这些话，心里暖暖的。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李明华母亲时，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攥着破旧的案卷，眼里满是绝望；而现在，那双眼睛里终于有了光，有了期待。

当天下午，陈砚接到了监狱的电话，告知李明华的保释手续已经办理完毕，三天后上午十点，家属可以到监狱门口接他出狱。陈砚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明华母亲，电话那头，老人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充满了喜悦：“陈律师，谢谢您，谢谢您让我儿子能回家……”

挂了电话，陈砚走到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外面的阳光。他想起这三个月来的点点滴滴——找证人、调案卷、对抗施压、固定证据，每一步都充满了艰难，却也充满了力量。因为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周明远的支持，有团队的陪伴，有律所的后盾，还有无数期待正义的人在默默关注。

傍晚时分，陈砚和团队成员们一起，去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被子、床单、洗漱用品，准备送给李明华。小林还特意买了一件新的蓝色衬衫，笑着说：“李大哥出狱，得穿件新衣服，讨个好彩头。”

走出超市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陈砚看着手里的购物袋，心里突然无比清晰——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不仅是帮李明华翻案，还要帮他重新融入社会，找回失去的十年。而这，才是公益辩护的真正意义：不仅要还当事人清白，还要还他们一个有希望的未来。

回到律所，陈砚把准备好的生活用品放在办公室，然后拿起李明华案的案卷，开始梳理再审开庭的预案。他知道，保释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再审开庭，才是真正的硬仗。但他不再担心，因为他有最靠谱的团队，有最坚实的后盾，还有最坚定的初心。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办公室里的灯光却依旧明亮。陈砚坐在桌前，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每一个字，都在为正义的到来铺路。他相信，再过不久，李明华就能穿着新衬衫，吃着母亲做的番茄炒蛋，重新站在阳光下，而这一天，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