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赊刀人：开局一张百万债单 第55章 扬帆归墟，初遇海魈

七日后，南海某处，公海边缘。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低垂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海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墨绿色的平静，没有风，没有浪，只有一种死寂般的沉闷。空气潮湿粘稠，呼吸间都带着一股咸腥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

一艘经过特殊改装、通体哑光黑、线条流畅的中型考察船，“破浪者号”，正以低速航行在这片令人不安的水域。这是749局能调动的最先进、也是最隐蔽的船只，船上不仅配备了最尖端的海洋探测设备，更铭刻了多种隐匿气息、抵御能量冲击的符文，船舱内还存放着针对超自然事件的各类武器和物资。

林九站在船头甲板上，穿着一身特制的深蓝色作战服，外面套着防水风衣。海风吹拂着他略显凌乱的头发，露出下面那张依旧带着些许苍白和疲惫，却已然恢复了锐利线条的脸庞。经过几日的紧急调养和玄诚道长等人不惜代价的丹药辅助，他肉身的伤势基本稳定，那因强行溯源而受损的灵魂也稍微平复，但力量依旧只恢复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记忆也还是那片混沌的迷雾。

只是，那双眼睛深处，曾经属于赊刀人林九的冷静、果决与仿佛能洞悉虚妄的神采，正在一点点回归。沈兰心危在旦夕，敌人潜藏暗处，目标遥不可及——这一切如同沉重的磨刀石，逼迫着他在绝境中重新打磨自己的意志。

王胖子穿着臃肿的救生衣，紧紧跟在林九身后，圆脸上满是紧张，时不时不安地眺望着四周死寂的海面：“九哥，这地方……感觉比昆仑那鬼地方还邪乎，心里头毛毛的。”

李建国也从船舱走了出来，神色凝重：“我们已经进入‘归墟’影响的外围区域了。这里的磁场完全混乱，GpS和大部分电子设备间歇性失灵，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海图和罗盘，以及船上几位老航海的直觉。根据局里有限的资料和玄诚道长推演，‘逆转生莲’若存在，最有可能出现在归墟核心区域的‘阴阳交界’之地，那里是生机与死寂碰撞最激烈的地方。”

他递给林九一个特制的防水平板，上面显示着模糊的、由能量探测拼凑出的区域地图，一个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漩涡状阴影占据了中心，那便是传说中的“归墟”。

“我们的目标，就是尽量靠近那里，寻找任何与‘生莲’相关的能量波动或者线索。”李建国顿了顿，补充道，“但务必小心，归墟附近不仅环境极端，更可能栖息着一些……因能量异变而诞生的古老邪物，或者被寂灭之力侵蚀的海中生灵。”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呜嗷——！

一声低沉、沙哑、充满了暴虐与饥饿感的嘶吼，毫无征兆地从右舷下方的深海中传来！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人的灵魂，让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船体猛地一震！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狠狠撞在了船底！

“右舷水下！有东西！”负责声呐监测的队员在通讯频道中惊呼，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体型巨大！能量反应……混乱且充满恶意！速度很快！”

哗啦！

墨绿色的海面被猛地破开，数条粗壮无比、布满了暗蓝色吸盘和诡异磷光的巨大触手，如同来自深渊的魔鞭，带着腥咸的海水和令人作呕的粘液，狠狠抽向“破浪者号”的船舷和甲板！

那触手的主人尚未完全现身，但其散发出的气息，充满了原始的野蛮与一种被寂灭之力污染后的疯狂！

“是变异的海魈！稳住船身！所有战斗人员就位！非战斗人员进入内舱！”李建国临危不乱，立刻下达命令。船上的自动防御武器瞬间启动，特制的符文机炮喷射出蕴含破邪能量的光弹，打在那些触手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却只能留下一些焦黑的痕迹，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这些触手极其坚韧，并且似乎对能量攻击有一定抗性！

一条最为粗壮的触手如同巨蟒般缠绕上了船头的栏杆，巨大的力量勒得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触手顶端的吸盘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如同锉刀般的利齿，朝着站在船头的林九和王胖子当头罩下！

“我的妈呀！”王胖子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就要往后退。

然而，林九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条袭来的触手，并非恐惧，而是在……观察。在他的“观气”视野中，这海魈周身缠绕着浓稠的、与归墟死寂同源的黑灰色气息，但在其核心处，却有一点极其微弱的、不断挣扎的、属于海洋生灵本身的混乱灵光。

它并非纯粹的邪物，而是被污染、被扭曲的存在。

触手带着腥风压下，利齿即将触及头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九动了！

他没有动用那微薄的灵力，也没有施展任何记忆中的精妙招式。他只是侧身、踏步、拧腰，动作简洁流畅到了极致，仿佛演练过千万遍！在触手利齿合拢的前一刹那，他如同一条滑溜的游鱼，间不容发地避开了致命的吞噬！

同时，他空着的右手并指如刀，看准触手上一处能量流转略显滞涩、黑灰色气息相对稀薄的节点，以指尖那凝聚到极致的一点微光，精准无比地一划！

嗤！

一声轻响，仿佛热刀切入了某种坚韧的皮革。那一点微光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在那片区域引燃了小范围的纯阳净化之力！

“嗷——！”深海之下传来一声更加痛苦和愤怒的咆哮！那条触手被击中的部位猛地收缩，黑灰色的污染气息被暂时驱散了一小块，露出了下面原本的蓝黑色皮肤，但随即又被更多的污秽气息淹没。

然而，这一下似乎激怒了这头海魈！更多的触手如同群魔乱舞，从四面八方缠向船只，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防御武器的火力几乎被完全压制！

“不行！常规武器效果太差！船体撑不住太久！”李建国在指挥频道中大吼，语气焦急。

林九眼神一凛。他刚才那一击，几乎是目前状态下能做出的最有效攻击，但也仅仅只能造成些许困扰。必须找到这海魈的真正核心，或者……利用环境！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混乱的海面，扫过那铅灰色的天空，最终落在了远处那越来越清晰的、仿佛连接着地狱入口的巨大漩涡阴影——归墟！

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

“李局！把船！往归墟方向开！尽量靠近！”林九对着通讯器喊道。

“什么？靠近归墟？林九你疯了？！那地方的吸力我们根本抵抗不了！”李建国惊愕。

“听我的！这海魈被归墟死寂之气污染，但它本身并非死物！它的核心还在挣扎！靠近归墟，利用那里生死交织的混乱力场，或许能干扰它，甚至……逼出它的核心！”林九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李建国只犹豫了一瞬，看着在触手缠绕下岌岌可危的船体，猛地一咬牙：“操！信你一次！所有引擎！最大功率！目标归墟边缘！稳住方向！”

“破浪者号”发出沉闷的咆哮，船头艰难地调转，拖着身上缠绕的数条巨大触手，如同一个拖着锁链的囚徒，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片象征着万物终结的恐怖漩涡！

越是靠近，那股无形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吸力就越发强大！船速不由自主地加快，船体剧烈颠簸，所有人都需要紧紧抓住固定物才能站稳。天空变得更加昏暗，海水变成了彻底的墨黑色，翻滚着，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

那海魈似乎也感受到了归墟的威胁，变得愈发狂躁，触手疯狂收紧，想要将船只拖离这个危险区域。

就在船只即将被卷入归墟外围那明显的引力圈时——

异变发生了！

归墟那混乱的、交织着极致死寂与一丝诡异生机的力场，与海魈身上浓郁的寂灭污染气息产生了剧烈的冲突！仿佛两种同源却不同性质的力量在相互排斥、相互湮灭！

海魈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叫，它那庞大的、一直隐藏在深海下的本体，似乎受到了某种无形的撕扯！缠绕在船上的触手力量骤减，甚至开始不由自主地痉挛、松弛！

就是现在！

林九眼中精光爆射！他强忍着因靠近归墟而产生的灵魂层面的不适感，将恢复的那一丝灵力与全部精神意志，灌注于双眼！

“观气”视野被提升到极限！

在那翻滚的墨色海水之下，在那海魈扭曲庞大的身躯中央，他看到了！一个不断搏动的、被无数黑灰色怨念死死包裹、却依旧顽强闪烁着一点微弱蓝光的……核心！

那便是这头海怪被污染前的本源，也是它此刻最大的弱点！

“胖子！把你的‘雷火符’！对准船下正前方，五十米深度！全力激发！”林九对着死死抱住桅杆的王胖子大吼。

王胖子虽然怕得要死，但对林九的命令有着本能的信任，闻言立刻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张紫光氤氲的符箓，那是玄诚道长给他保命用的高级货。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符上，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掷向林九所指的方向！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雷火诛邪，敕！”

符箓化作一道刺目的紫红色雷火，如同九天降下的神罚，精准地射入那片海域！

轰——！！！

雷霆与火焰在深海中炸开！至阳至刚的力量，在归墟混乱力场的微妙“助攻”下，瞬间撕裂了包裹在海魈核心外的污秽怨念，狠狠击中了那一点微弱的蓝光！

“嗷——！！！”

一声绝望而痛苦的终极哀嚎，从海底传来，震得整个海面都在颤抖！那缠绕在船上的所有触手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同烂泥般软塌塌地滑落回海中。

墨绿色的海面上，浮起了一大片污浊的血水和破碎的触手残块，那令人窒息的压力随之消散。

海魈，被解决了。

“破浪者号”险之又险地在归墟引力圈的边缘稳住了船身，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大口喘着粗气。

王胖子瘫坐在甲板上，浑身湿透，不知是海水还是冷汗。

李建国看着雷达上消失的巨大光点，又看了看站在船头、衣袂在海风中猎猎作响、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前方归墟漩涡的林九，眼中充满了震撼与复杂。

这个男人，即便失去了记忆和力量，其战斗的本能、决断的魄力以及对因果、对力量的精准运用，依旧可怕得令人心惊。

林九缓缓收回目光，感受着体内几乎再次耗尽的微弱灵力，以及灵魂因靠近归墟而产生的、仿佛被无数细针扎刺的隐痛。

他看向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巨大漩涡，眼神没有丝毫退缩。

这只是开始。

归墟深处，那传说中生死交织之地，隐藏着拯救沈兰心的唯一希望，也必然潜伏着更加致命的危机。

他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