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与君共赴烟火长 第106章 新叶携讯，远途铺花

故事阁窗台上的陌生叶子还带着晨露，守礁人的女儿就举着片更大的叶片冲进阁来。那叶子边缘呈锯齿状，背面的纹路像极了河流的分支，主脉尽头嵌着粒银灰色的花籽，捏在手里会发出细微的震颤，像有心跳藏在里面。

“是从东边洋流漂来的！”她指着叶片上沾着的海藻，“礁石缝里挂了满满一串，每片叶子都缠着根细藤，藤尖指着日出的方向。”

谢怜将叶子凑近灯光，银灰色花籽忽然亮起，在纸上投出条闪烁的细线，恰好与《花盟岁时记》末页的星图边缘相接。“是新的支流。”他用指尖沿着纹路描画，那些叶脉竟顺着指温微微凸起，“这花籽在说，顺着洋流走，能找到连星图都没标过的地方。”

花城正往新制的拓包里装金沙花籽，闻言将海柳木船往桌上一放，船帆立刻转向东方，帆上的星图纹路与叶片脉络慢慢重合。“该备船了。”他往船身刷了层花胶，胶里掺了桃林的星状花瓣，“这船现在认得出所有花盟的印记，就算到了陌生海域，花根也会往船底钻。”

孩子们七手八脚地收拾行装，小海娃把金沙铃系在船桅上，瑶儿往竹篓里添了把混合香丸——有西屿的海泥香、紫雾森林的草木香、平沙驿的沙土香，最后又捏了把山顶石钟旁的花藤碎，“这样无论到了哪，花籽们一闻就知道是自己人。”

出发那日，紫雾森林的狼群赶来送行，领头的狼嘴里叼着块树皮，上面拓着株从未见过的植物，叶片正是窗台上那种锯齿状。平沙驿的沙鼠们也来了，黑压压一片趴在沙丘上，每只嘴里都衔着粒蓝花瓣，见船要开，便齐齐将花瓣抛向空中，花瓣落水后连成线，在船后铺出条蓝莹莹的航道。

船行至第三日，海面上忽然飘来大片漂浮的叶子，与故事阁那片一模一样，只是更大更宽，像一张张绿色的筏子。叶子背面的银灰色花籽集体亮起，在船周围拼出个巨大的箭头，指向东南方的雾气。

“跟着它们走。”老水手调整帆向，西屿的船铃与小海娃的金沙铃相和，竟在雾中撞出圈光纹，“这些叶子是活的，去年在深海见过类似的，能引着船避开暗礁。”

穿过雾气时，船身忽然一轻，像是驶入了另一片水域。众人探头望去，只见海水竟呈淡绿色，水里游动的不是鱼虾，而是无数透明的花籽，每粒花籽都裹着片小小的拓印——有西屿的船帆、桃林的花苞、地下湖的石碑……像是各地的花盟印记都顺着水流聚到了这里。

“是花根的汇流处。”谢怜捞起粒花籽，花籽在他掌心绽开片微型叶片，上面用花胶拓着个小小的“盟”字，“你看，连最远的山鼠都把印记送来了。”

往前行驶约莫半日，前方忽然出现片漂浮的岛屿——竟是由无数巨大的叶片拼接而成，岛边缘的叶子还在随波轻轻晃动，岛上生长的植物都长着锯齿状叶片，叶片间缠绕的银灰色花藤，正顺着洋流往远处延伸，像在编织新的航道。

岛上的空地上立着块天然的石牌，牌上没有字，却布满了层层叠叠的拓印，最底层的印记已模糊不清，最新的一层还带着湿意，细看竟是用银灰色花籽拼出的船帆形状——与西屿的船帆分毫不差。

“有人比我们先到。”瑶儿摸着石牌上的湿痕，忽然发现拓印间夹着半片桃叶，正是山鼠尾巴尖沾过的那种星状花瓣，“是花盟的旧人留下的，这花瓣至少有三十年了。”

银灰色花藤忽然缠上船桅，将众人引向岛屿中心的树洞。树洞比紫雾森林的更宽敞，洞里堆着无数个藤编筐，每个筐里都装着不同的拓片——有沙漠的落日、冰川的裂痕、火山的熔岩……拓片边缘都粘着银灰色花籽，像在等待被拼进星图。

“是世界各地的花影。”谢怜拿起张火山拓片，拓片上的岩浆纹路里，竟嵌着粒忆寒花籽，遇热后开出朵小小的白花，“原来花盟的根，早就扎到了这些地方。”

花城将海柳木船放进树洞中央的凹槽，船身刚落稳，所有拓片忽然腾空而起，在洞内拼出幅巨大的星图，比山顶石钟上的更完整，而漂浮岛的位置，正对着星图最边缘的空缺。

“该把这里的印记补上了。”小海娃用银灰色花籽在拓纸上拼出片锯齿叶，刚放下，所有拓片忽然同时亮起，洞外的花藤顺着星光往远处蔓延，在海面上画出新的航线，“这样一来，星图就又大了一圈。”

返程时，漂浮岛的叶子开始往船尾飘落，每片叶子都载着粒银灰色花籽。谢怜望着远处渐渐隐入雾中的岛屿，忽然发现那些花藤的尽头，隐约有新的光点在闪烁。

“你看，”他转头对花城笑，掌心的花影与船帆上的星图相和，“又有新的故事在等着我们了。”

故事阁的灯亮起来时，谢怜将漂浮岛的拓片贴在《花盟岁时记》的续页上。刚合上本子，就见银灰色花籽在桌上拼出个新的符号——像座雪山的剪影，边缘还粘着片冰晶。

窗外的洋流带着新的花籽，铃响顺着潮信漫向更远的地方，像是在说：别怕路远，花根会一直往前面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