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与君共赴烟火长 第29章 流沙低语，故梦回声

离开不夜城，一路向西，气候渐渐干燥起来。草木从葱郁变为稀疏，最后连低矮的灌木都消失了，只剩下无垠的黄沙，在风中翻滚成浪。

“前面就是流沙海了。”向导指着远处一道起伏的沙脊，“传说那里的沙子会唱歌，还会记事儿——你要是对着沙子说话，它能把百年前的回声给你送回来。”

谢怜裹紧头巾，遮挡扑面而来的沙粒。灵狐趴在他肩头，用尾巴护住鼻子，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记事儿的沙子？倒像是童话。”

花城从行囊里取出水囊递给他，沉声道：“小心些，这地方看着平坦，底下全是流沙坑，掉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踏入流沙海的范围，果然听到了奇异的声响——不是风声，而是某种低沉的嗡鸣，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脚下的沙子是温热的，踩上去会微微下陷，仿佛有生命般在流动。

“真的在唱歌。”谢怜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那嗡鸣中似乎夹杂着模糊的词句，“你听，它在说什么？”

花城凝神细听，眉头微蹙：“像是……‘救我’。”

话音刚落，脚下的沙子忽然剧烈翻动起来！谢怜脚下一空，瞬间向下坠去！花城眼疾手快，红绫如闪电般缠住他的腰，猛地向上一提，将他拉回坚实的地面。

刚才谢怜站立的地方，已变成一个旋转的旋涡，涡心隐约能看到一点银光。

“是有人在下面。”花城指尖凝聚红光，探向沙涡。红光触到沙面的瞬间，沙涡竟平静下来，露出底下的景象——那是一具被流沙半掩埋的白骨，骨头上插着一柄银簪，簪头刻着朵红绒花。

“又是红绒花。”谢怜心中一震，“这流沙海里，怎么会有带着红绒花印记的尸骨？”

他蹲下身，用石刃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的沙子。白骨周围散落着些碎裂的陶片，拼起来竟是个小小的祭坛模型，模型上刻着的图腾，与红妆寨古祠里的一模一样。

“是当年献祭部族的人。”花城拾起那柄银簪，簪身上刻着个“婉”字，“和长生洲石屋里的日记提到的‘阿婉’，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谢怜忽然想起日记里的话：“不谢花又开了，映出阿婉年轻时的样子”。他将银簪放在沙地上，对着流沙轻声道：“你是阿婉吗？你想告诉我们什么？”

流沙的嗡鸣声忽然变得清晰，竟真的传来断断续续的女声，像是跨越了百年的时光：“……骗我……都在骗我……血契石……救……”

声音戛然而止，沙地上的银簪忽然迸发出一阵红光，随即碎裂成粉末，融入流沙中。与此同时，远处的沙脊开始移动，露出一座半埋在沙中的石殿，殿门上方刻着四个古老的字：“沉沙神殿”。

“看来，答案就在里面。”谢怜握紧石刃，率先朝着石殿走去。

石殿内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墙壁上的壁画已模糊不清，但仍能看出描绘的是献祭仪式的场景。大殿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石盒，盒内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张泛黄的帛书。

帛书上的字迹与红妆寨古祠的帛画题字如出一辙，记录着一个令人心惊的秘密：当年部族偷换祭品的事，并非偶然。有个叫“婉”的少女，本是被选中的献祭者，却不愿赴死，联合族中长老伪造了山神诅咒，偷走血契石逃到了流沙海，想在这里建立新的部族。

可她不知道，血契石的力量需要活人献祭才能维持。为了保住力量，她开始用路过的旅人献祭，最终被反抗的人们杀死，尸身沉入流沙，永远困在了这里。

“长生洲的老周，应该是在找她。”谢怜放下帛书，心中五味杂陈，“他或许知道了真相，却还是等了一辈子。”

流沙的嗡鸣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低语，而是无数人的哭喊，像是所有被献祭的冤魂都在这一刻苏醒。石殿开始剧烈摇晃，流沙从殿顶的裂缝涌入，眼看就要将这里彻底掩埋。

“快走！”花城拉着谢怜，红绫开路，冲出正在坍塌的石殿。

当他们跃出石殿的瞬间，整座神殿便被流沙彻底吞没，仿佛从未存在过。流沙海恢复了平静，只有那低沉的嗡鸣，还在诉说着百年前的爱恨纠葛。

灵狐忽然对着流沙叫了两声，沙地上竟慢慢浮现出一朵用银粉勾勒的花，正是红绒花的模样，片刻后又被风吹散。

“她终于解脱了。”谢怜望着无垠的黄沙，轻声道。

花城将他护在怀里，挡住扑面而来的风沙：“我们该走了。”

离开流沙海时，向导惊讶地发现，原本变幻不定的沙脊，竟形成了一条清晰的道路，直通远方的绿洲。

“从没见过这样的事。”向导啧啧称奇，“你们一定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谢怜回头望了一眼那片金色的海洋，流沙的嗡鸣声已变得温柔，像是在低声祝福。他笑了笑，握紧花城的手：“我们只是听了个故事。”

灵狐趴在谢怜肩头，对着流沙海的方向叫了一声，像是在告别。属于他们的旅程，还在继续，而那些被风沙掩埋的秘密，终于在阳光下，得到了真正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