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离开后没几天,苏府别业便迎来了一支风尘仆仆却精气神十足的车队。打头的正是墨羽,而他身后,除了几名眼神锐利、气息沉稳的墨家子弟作为护卫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几辆满载着大小箱笼、甚至还挂着鲜活禽畜的马车,以及三位穿着干净利落、眼神中透着精明与自信的……厨子?
这便是墨家派来的先遣队伍,主要为兑现对灰驴“犟爷”的承诺——伺候好它老人家的膳食。
三位厨子,一位姓范,擅长江南菜系,刀工精细;一位姓雷,祖籍川蜀,精通麻辣鲜香;还有一位姓郑,据说祖上真是御厨,尤擅北方菜与各色点心。这阵容,堪称豪华。
三人见到灰驴,没有丝毫怠慢,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然后便迫不及待地打开随车携带的箱笼,展示带来的“特产食材”。什么长白山的山珍、滇南的菌菇、西域的香料、东海的海产……琳琅满目,许多连苏慕云都叫不上名字,只觉异香扑鼻,果然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灰驴如同检阅军队的将军,迈着方步,鼻子在每个箱笼前仔细嗅过,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此菇,香气尚可,保存不当,损三分。”
“这鱼,离水超十二时辰,鲜味已失,熬汤尚可,清蒸不行。”
“香料……嗯,这味‘龙涎香’(一种植物香料,非鲸鱼分泌物)倒是纯正,留下。”
它点评一番,三位大厨听得冷汗涔涔,又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忙记下要求,当晚便使出浑身解数,整治了一桌融合南北风味的盛宴,算是“入职考核”。
灰驴大快朵颐,对范厨子的清炖蟹粉狮子头、雷厨子的宫保野兔丁、郑厨子的金丝烧麦都给予了高度评价,总算暂时缓解了它对胡辣汤的执念。三位厨子这才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铁饭碗”暂时是保住了。
出发的日子定在二月初二,龙抬头,据说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
墨家秘境位于皖南一片崇山峻岭之中,路途不近。为了照顾灰驴这位“主咖”的舒适度,墨家特意准备了一辆特制的、加宽加固、减震性能极佳的豪华马车,车内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和软垫,甚至还开了透气窗。用墨羽的话说,这马车是按照运送“精密仪器”的标准打造的,确保犟爷路上不受颠簸之苦。
小祸斗自然也吵着要去,被灰驴用鼻子敲了下脑袋,算是默许。于是,出发的队伍便颇为壮观:墨家护卫前呼后拥,中间是灰驴的“房车”和装载着三位厨子及其移动厨房(另一辆特制马车)的“膳房车”,后面跟着苏慕云、林辰、罗横、白芷等人的坐骑以及装载行李的车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王公贵族出游踏青。
一路上,这支队伍堪称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灰驴大部分时间都舒舒服服地趴在它的“房车”里,偶尔心情好,会下车溜达几步,活动活动筋骨。它那辆马车所到之处,总能引来沿途百姓和江湖客的围观指点。
“快看!那就是苏家的神驴!”
“好家伙,这派头,比知府出巡还气派!”
“后面那辆车是干嘛的?怎么还有香味飘出来?”
没错,那辆“膳房车”几乎日夜不停地飘出诱人的食物香气。三位大厨轮班上岗,严格按照灰驴的“膳食时间表”和“口味偏好”准备餐点。赶路时是便于携带又美味的点心、酱肉、卤味;扎营时则能迅速摆开阵势,煎炒烹炸,做出不亚于酒楼的正餐。
灰驴对吃食极其挑剔,但三位大厨也非浪得虚名,总能变着法子满足它。今日是范厨子用新鲜笋尖和火腿吊的高汤煨的豆腐,明日是雷厨子用秘制酱料烤的鹿肉,后日又是郑厨子巧手做的栩栩如生的面点天鹅酥……直把灰驴伺候得心满意足,连带着对墨羽等人的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小祸斗更是过上了神仙日子,不仅能跟着灰驴蹭吃蹭喝,还能在扎营时漫山遍野地疯跑,追兔子撵山鸡,虽然十次有九次空手而归,但乐此不疲。它唯一的不满,就是那个心爱的破布老虎被白芷以“占地方”为由强行留在了苏府,为此它还闹了半天脾气,直到雷厨子塞给它一根香喷喷的肉骨头才作罢。
这一日,队伍行至一处名为“野猪林”的险要山路。两侧山势陡峭,林木幽深,乃是出了名的容易藏匿匪寇之地。
墨羽示意队伍提高警惕,护卫们也纷纷握紧了兵刃。
果然,刚进入林子没多久,前方路中央便被几棵砍倒的大树拦住。紧接着,一声唿哨,数十个手持钢刀、面目凶狠的彪形大汉从两侧林中窜出,挡住了去路。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为首一个独眼彪悍匪首,扛着鬼头刀,声若洪钟地吼道。他目光贪婪地扫过这支看起来就“油水”十足的队伍,尤其在灰驴那辆豪华马车和散发着食物香气的“膳房车”上停留了片刻。
墨羽眉头一皱,正要上前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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