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的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狼藉的空地上,映照着那几具逐渐冰冷的尸体,显得格外刺眼。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拨人马,此刻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死寂和一片劫后余生(?)的诡异宁静。
林辰还僵在原地,手里那几片充当“和平橄榄枝”的宽大树叶早已被他捏得稀烂,混合着掌心的冷汗,黏糊糊地沾在手上。他大脑一片空白,反复回放着刚才那如同闹剧般的一幕:灰驴闲庭信步间瓦解战局,自己哆哆嗦嗦地举叶劝和,以及那双方头领在驴蹄碎石的威慑下,从生死相搏到称兄道弟分赃的戏剧性转变……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事件的始作俑者——灰驴正悠闲地甩着尾巴,低头用鼻子在那摊被它踩成齑粉的石粉上嗅来嗅去,似乎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随即被粉尘呛得打了个响鼻,不满地晃了晃脑袋。
林辰嘴角抽搐了一下,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落在了空地边缘那个已经被搬空了大半的木箱子上。箱盖敞开着,里面只剩下几匹被胡乱扯乱的、颜色俗艳的绸缎,以及几个歪倒的、看起来不值钱的鎏金铜壶。
黑龙帮和黑风寨那帮人跑得虽快,但分赃倒是“手下留情”,留下了这些看似鸡肋的玩意儿。
财帛动人心。尽管刚才吓得差点灵魂出窍,但此刻危险解除,看着那些残留的财物,林辰心里还是忍不住活络起来。罗横重伤未愈,需要药材调理;自己这身行头也该换换了;最重要的是,有了钱,就能买点正常的吃食,不用天天啃野果嚼野菜,看犟爷脸色讨生活了!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瞥了灰驴一眼,见它似乎对那箱财物并不感兴趣,依旧在研究那堆石粉,便壮起胆子,蹑手蹑脚地朝着木箱子挪去。
一步,两步……眼看距离箱子只有几步之遥,他甚至能闻到那绸缎上沾染的淡淡血腥和尘土混合的气味。
就在他伸出手,即将触碰到一匹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宝蓝色绸缎时——
“嗯啊!”
一声短促而有力的驴叫在身后响起,带着明显的不悦。
林辰动作一僵,如同被点了穴道,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缓缓转过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犟……犟爷?您……您不是不喜欢这些俗物吗?我……我就看看,看看……”
灰驴踱步走了过来,硕大的驴头凑近箱子,用鼻子在那几匹绸缎和铜壶上挨个嗅了嗅,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它甩了甩头,打了个响鼻,仿佛在说:什么破烂玩意儿!
林辰心里一松,看来犟爷眼光高,看不上这些……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松完,灰驴却突然抬起头,那双棕黄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盯住了他!不,更准确地说,是盯住了他怀里——那本《如何与你的犟驴相处并活到最后(新手必读)》揣着的地方!
林辰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捂紧了胸口。
灰驴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它用鼻子朝着林辰的胸口拱了拱,然后又用蹄子点了点那个破木箱子。
林辰懵了:“犟爷……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灰驴不耐烦地跺了跺蹄子,眼神在他胸口和木箱子之间来回扫视,态度明确——拿出来!放进去!
林辰如遭雷击,瞬间明白了这头奇葩驴子的意图!
它看上的不是箱子里的破烂财物,它看上的是他这个“人”!或者说,是他身上唯一可能有点“价值”的东西——那本破书!它这是要……要把那本《新手必读》当成“战利品”塞进这赃物箱子里?!
这算什么?留个纪念?证明它参与了这次“调停”?还是说……它觉得这本书配得上这个箱子?!
“不……不行啊!犟爷!”林辰都快哭出来了,死死护住胸口,“这书……这书是那位坐化的前辈留下的!是保命的指南啊!不能丢!绝对不能丢!”
这书虽然名字奇葩,内容血泪,但可是他现在唯一能稍微理解这头犟驴行为逻辑的“攻略”,是他脆弱心灵的最后一道防线!要是没了这书,他在这头行事莫测的驴子面前,就真是两眼一抹黑,只能任其摆布了!
灰驴见林辰竟敢反抗,眼神顿时危险起来。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嗬嗬”声,前蹄开始不安分地刨地,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尥蹶子或者再来一段月下狂舞。
林辰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声音带着哭腔:“犟爷!祖宗!您讲点道理行不行?这书对您没用啊!它就是一本……一本记录您丰功伟绩的……赞美诗!对!赞美诗!留在身上才能时时瞻仰您的英明神武啊!”
情急之下,他连马屁都拍上了。
可惜,灰驴根本不吃这套。它认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何况是林辰这点微弱的反抗。
它猛地向前一步,脑袋一低,直接用额头撞向林辰的胸口!力道不大,但猝不及防,撞得林辰一个趔趄,捂着胸口直抽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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