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马古道的尘土在阳光下飞舞,混着骡马的汗味和铜铃清脆的声响。犟爷站在山坡上,鼻子不住抽动,那双长耳朵灵巧地转向东南方。风中飘来的气味复杂极了——酥油茶的浓香、青稞面的焦香,还有某种陈年茶叶特有的醇厚。
林辰刚把板车停稳,回头就看见犟爷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这驴子自从离开苗寨,已经对着东南方向张望三天了。
“又闻到好吃的了?”林辰无奈地摇头。
犟爷兴奋地跺着蹄子,咬住他的衣袖就往山下拽。力道之大,险些把林辰从车辕上扯下来。
“慢点慢点!”林辰只得跳下车,任由这馋驴拖着往山下走。
转过山坳,眼前的景象让林辰怔了怔。一条蜿蜒的古道上,浩浩荡荡行进着一支马帮。几十匹驮马载着沉重的货物,马帮汉子们穿着靛蓝布衣,头戴斗笠,腰间挎着长刀。队伍中间有口大锅,正煮着酥油茶,奶香混着茶香随风飘散。
犟爷的眼睛立刻直了,口水差点滴到地上。它甩开林辰,就要往马帮队伍里冲。
“回来!”林辰赶紧拉住缰绳,“这是茶马帮的商队,不能乱闯!”
马帮最忌讳生人接近货物,这是行走江湖的规矩。林辰年轻时跟着镖局走过几趟茶马道,深知这些马帮汉子的彪悍。
可犟爷哪里听得进去?它闻见酥油茶里还掺着别样的香气——是牦牛肉干!是奶渣!是刚烤好的青稞饼!
就在一人一驴拉扯时,马帮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几个汉子快步跑向队尾。
“糟了!白玛家的娃子不见了!”
一个穿着藏袍的妇人急得直跺脚,用生硬的汉话向马帮头领求助。她身边围着几个同样装束的藏民,都是跟着马帮同行的旅人。
头领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闻言皱紧眉头:“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
“就刚才歇脚的时候,一转眼的功夫...”
林辰远远听见,心里一沉。茶马古道地势险峻,到处是悬崖深涧,一个孩子若是走失了,凶多吉少。
犟爷突然安静下来,耳朵竖得笔直。它挣脱林辰的手,快步走向那群焦急的藏民。
“这驴子...”头领警惕地按住刀柄。
犟爷却不理会他,径直走到那个叫白玛的妇人面前,用鼻子轻轻碰了碰她腰间的糌粑袋。
说来也怪,那妇人竟像是懂了它的意思,急忙从袋里取出一块糌粑。犟爷叼过糌粑,在地上嗅了嗅,突然朝路旁的密林奔去。
“它这是...”头领愣住了。
林辰连忙解释:“我这伙伴鼻子特别灵,许是能帮着找人。”
马帮汉子们将信将疑,但还是跟着犟爷钻进树林。林辰紧随其后,心里暗暗祈祷这馋驴别光顾着找吃的。
林子里光线昏暗,犟爷却走得毫不犹豫。它时而低头嗅着地面,时而抬头辨别风向,那专注的模样完全不像平日的馋嘴驴。
走了约莫一炷香功夫,前方传来细微的啜泣声。众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
在一处陡坡下,果然有个七八岁的藏族男孩卡在石缝里,腿上鲜血淋漓,看来是失足摔伤了。
“扎西!”白玛哭着要往下冲,被头领一把拉住。
“坡太陡,得用绳子。”
就在汉子们准备绳索时,犟爷却做了个出人意料的动作。它四蹄稳稳踏在陡坡上,身子贴着岩壁,竟如履平地般向下走去。
“这驴子会功夫?”一个马帮汉子惊呼。
林辰也看得目瞪口呆。他知道犟爷不简单,却不知它还有这等攀岩走壁的本事。
犟爷小心地走到男孩身边,用鼻子轻轻拱了拱他。男孩吓得止住哭声,怔怔地看着这头突然出现的灰驴。
更让人惊讶的是,犟爷突然抬起前蹄,在男孩流血的腿上轻轻一点。它蹄尖闪过极细微的光芒,伤口的血竟慢慢止住了。
“佛祖显灵...”白玛喃喃道。
犟爷然后咬住男孩的衣领,将他轻轻提起,转身一步步走回坡顶。它的步子稳极了,仿佛背上不是个孩子,而是片羽毛。
当犟爷把男孩平安送回白玛怀中时,整个马帮都沸腾了。汉子们围着犟爷,这个摸摸它的头,那个拍拍它的背,眼神里满是敬佩。
“神驴!一定是山神派来的神驴!”
头领大步上前,对着犟爷郑重一礼:“多谢驴兄救了我马帮的小客人!今日一定要好好款待二位!”
这下可遂了犟爷的心愿。它被请到马帮营地正中,面前摆满了各色美食:滚烫的酥油茶、香脆的牦牛肉干、酸甜的奶渣、焦黄的青稞饼...
犟爷吃得摇头晃脑,不时发出满足的哼唧声。它尤其喜欢酥油茶,把整个脑袋都埋进木碗里,喝得啧啧有声。
林辰被马帮汉子们围着敬酒,只好陪着喝了几碗青稞酒。酒酣耳热之际,头领拍着他的肩膀道:“林兄弟,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南下,随便走走。”
头领眼睛一亮:“那可巧了!我们这趟正要运茶去大理,二位若是不嫌弃,不妨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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