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霄剑幻 第64章 鬼市迷踪

半个月后。

秋分那日，太虚山的酿心谷飘起第一缕桂花香。苏寒正用新收的桂花入酒，沈砚突然举着枚刻满咒文的铜钱冲进谷中——钱币正反面皆铸着“无常”字样，却在阳光下透出“鬼市开”的血影。

“赤练姐姐说这是‘阴市通宝’，”少年喘着气，铜钱在他掌心沁出黑印，“南海渔民捞到的，同船的人都做了相同的梦，梦见在迷雾里看见‘黄泉当铺’的灯笼。”

星璃的星砂突然聚成罗盘模样，指针疯狂转向西北方：“是幽州鬼界入口。古籍记载，每百年秋分，阳间与鬼界的‘雾桥’会短暂连通，届时……”她话音未落，星砂罗盘竟裂成两半，露出夹层中“鬼市夺魂”的古老画卷。

子时三刻，众人在幽州乱葬岗寻到雾桥。桥身由白骨与磷火织成，桥尾悬着的灯笼上写着“见者留名，闻者留魂”。苏寒踏桥而行时，听见桥下传来细碎的低语：“买寿命”“卖回忆”“换真心”。

“小心脚下。”赤练甩出醒神蛊，却见蛊虫撞上雾气后化作荧光，“这雾是用生人执念凝成，每走一步，就会被勾走一缕‘生之念’。”

鬼市果然隐在雾中。青石板路上挤满了半透明的“客卿”，他们有的抱着装满“悔恨”的陶罐，有的用锁链牵着名为“遗憾”的野兽，更有人推着独轮车，车上堆满标着“相思”“嗔怒”“贪念”的麻袋。沈砚握紧星火剑，看见某摊位上摆着的竟是自己三日前扔掉的“怕鬼”念头。

“苏寒剑仙，好久不见。”

沙哑的声音从“黄泉当铺”传来，掌柜的戴着青铜鬼面，指尖敲着柜台后的“生死簿”。苏寒瞳孔骤缩——那本册子的纸张，竟是用护道者的道纹制成，每一页都写着“当执念，换生机”。

“你用鬼市做饵，收集凡人执念。”苏寒的天象剑意扫过当铺深处，看见无数透明的“执念茧”悬挂在空中，“说吧，玄夜的黑沙何时渗入了鬼界？”

掌柜的鬼面裂开缝隙，露出底下缠绕着黑沙的魂体：“苏寒果然敏锐。不过您看这些执念，”他抬手挥出几个茧，茧中映出凡人的挣扎——书生典当“羞赧”换仕途，妇人典当“母爱”换美貌，“与其让它们在阳间腐坏，不如拿来炼化成鬼界的‘往生灯油’。”

沈砚的铜钱突然发烫，他看见当铺柜台下藏着的“夺魂漏斗”——漏斗下方连接着幽冥深处，正将凡人的执念转化为黑沙能量。赤练的蛊群撞上漏斗结界，竟被炼化成“执念虫”，反身扑向众人。

“这些执念本是人心的一部分，”苏寒挥剑斩开虫群，剑刃却在触及执念茧时凝滞，“你强行剥离，只会让阳间之人成了‘无心’的行尸！”

掌柜的阴笑掷出生死簿，书页化作万千“索命纸人”。苏寒的天象剑意突然捕捉到纸人眼中的光——那是被剥离执念的凡人残留的“求生欲”。他反手甩出“情心酿”，酒液在鬼市中爆发出千万光点，每个光点都映着执念的正面：书生的羞赧是初遇爱人的青涩，妇人的母爱是深夜缝补的背影。

“看清楚，执念从来不是负累。”苏寒踏碎夺魂漏斗，黑沙在剑光中化作悔恨的泪水，“鬼界本该是渡魂之所，而非夺念之狱。”

当铺深处突然传来轰鸣，无数执念茧开始崩裂，释放出被囚禁的“念灵”——它们是凡人心中最纯粹的情感，此刻正化作蝴蝶萦绕在苏寒剑畔。掌柜的魂体在光中颤抖，鬼面下竟渗出泪水：“原来我……错了三百年。”

雾桥在晨光中消散，苏寒捡起地上的阴市通宝，钱币上的“无常”二字已变成“常无”。沈砚望着逐渐清晰的幽州大地，发现百姓们虽仍记得曾有过的执念，却不再被其困扰——书生笑着烧掉了“仕途”的典当契约，妇人抱着孩子说“妈妈会永远爱你”。

“师父，鬼市为什么会有迷宫？”少年望着手中变回普通铜钱的通宝。

“因为人心本就是座迷宫。”苏寒将铜钱抛向重生的鬼界入口，那里已重新挂起“忘忧”灯笼，“但只要心怀光，便不惧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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