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霄剑幻 第37章 鬼市迷障

寒渊底部的雾霭如液态汞般翻涌，苏寒踏莲而行，青冥剑上的“念”字纹路将雾气灼出笔直的通道。通道尽头立着一座由骸骨堆砌的牌坊，坊上“寒渊鬼市”四字渗出寒气，每笔划都由凡人的叹息凝成。

“欢迎来到愿望的归处。”

甜腻的女声从雾中飘来，身着苗疆服饰的女子款步而出。她眉心点着朱砂，银铃与赤练的蛊笛共鸣，却在抬头时露出空洞的金瞳——正是失去记忆的初代南疆圣女阿箬。

“阿箬！”赤练惊呼，手中的蛊笛险些落地，“您还记得我吗？我是赤练啊！”

女子微笑摇头，指尖捏着颗流转着七彩光芒的糖果：“我是鬼市引路人，只记得前来还愿的人。这位剑仙大人，您想换取什么愿望？我能看见您心底最深处的执念——比如……不再孤独的‘同伴’？”

苏寒的金红色瞳孔微缩，糖果表面映出从未见过的画面：他与阿箬、初代剑仙、祖巫围坐篝火，四人皆着便装，笑声混着酒香飘向星空。那画面温暖得令人眼眶发酸，却与他认知中的历史截然不同。

“这是用您的遗憾编织的幻象。”星璃握紧星砂剑穗，剑穗却被糖果光芒吸引，“苏寒大人，她在偷取您的剑意！”

苏寒挥剑斩向糖果，却见剑光穿过女子身体，斩碎的糖果里掉出半块天道核心碎片。女子的身影开始透明化，露出底下机械傀儡的本质——关节处焊着“天道制造”的符文，心脏位置嵌着阿箬的一缕银发。

“原来如此……用圣女残魂做诱饵，钓取剑仙的情感弱点。”苏寒指尖凝出先天真气，修复傀儡破损的关节，“阿箬前辈，得罪了。”

真气涌入银发的瞬间，傀儡眼瞳闪过挣扎的微光。赤练趁机甩出“唤魂蛊”，蛊虫钻进傀儡眉心，竟引出阿箬被封存的记忆碎片——她在封魔战后被天道俘虏，残魂被分割成无数“愿望糖果”，在鬼市中循环囚禁凡人。

“盟主！”沈砚的罗盘突然爆响，“鬼市中央的‘愿望熔炉’已吸收足够执念，正在凝结新的天道核心！那些用糖果换愿的人，都会变成熔炉的燃料！”

苏寒抬头望向雾中悬浮的巨型熔炉，炉体由千万张人脸拼凑而成，每张脸上都挂着沉溺幻象的微笑。他踏莲升空，先天真气化作锁链缠住熔炉，却见炉中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凡人的执念具象——有人抱着金山痛哭，有人对着空椅低语。

“他们以为困在幻象里就不会受伤，却不知道真正的伤口，只有直面才能愈合。”苏寒望向傀儡阿箬，她的银铃突然发出初代圣女的剑诀韵律，“赤练，用你的血激活引路人傀儡！星璃，以星砂剑穗定位熔炉核心！”

赤练咬牙割破掌心，鲜血滴在傀儡眉心，银铃瞬间爆发出刺目银光。傀儡抬手挥袖，竟在雾中撕开通往熔炉核心的通道。苏寒抱着傀儡闯入，看见核心处漂浮着一枚由执念凝成的“天道卵”，卵壳上布满他与阿箬、初代剑仙的记忆裂痕。

“原来天道核心的弱点，是我们共同的信念。”苏寒将傀儡阿箬的银发融入青冥剑，剑身上浮现出四人共战的画面，“所谓‘孤独’，不过是天道制造的伪命题。我们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先天真气与记忆力量共鸣的刹那，“天道卵”应声而碎。无数糖果从卵壳中坠落，每颗糖果裂开时都释放出被囚禁的执念——有未说出口的“我爱你”，有未能实现的“对不起”，更多的是“我想成为怎样的人”的坚定。

鬼市开始崩塌，骸骨牌坊化作尘埃，雾霭中浮现出被囚禁的凡人。他们揉着眼睛醒来，有人扑向久未谋面的亲人，有人捡起地上的剑意碎片，那个用糖果换“父母和睦”的孩童，正抱着真实的父母痛哭。

苏寒抱着失去意识的傀儡阿箬踏莲而下，赤练的蛊群围绕着她，试图修复残魂。乌娅的冰刃在地面刻出“醒”字剑意，沈砚则忙着给每个凡人分发能驱散幻象的“清醒糖”——用村落的野果与苏寒的剑意制成。

“剑仙大人，”曾沉溺于“亡妻幻象”的老者握住苏寒的手，“谢谢您让我明白，回忆是用来记取温暖，而不是用来逃避现在。”

苏寒点头，望向逐渐破晓的寒渊。东方天际出现第一缕阳光时，鬼市的残雾竟化作了晶莹的霜花，落在凡人肩头，像是天道最后的叹息。傀儡阿箬的指尖突然动了动，银铃里传出极轻的苗疆歌谣——那是赤练小时候听过的摇篮曲。

“该带阿箬前辈回南疆了。”苏寒将傀儡交给赤练，青冥剑自动飞向熔炉废墟，在那里种下一株金色莲花，“让她在圣女墓中安息，顺便看看，现在的苗疆有多明亮。”

离开寒渊时，朝阳已跃出冰原。苏寒望着怀中苏醒的孩童们眼中的光，忽然明白：人间最强大的“愿望”，从来不是逃避痛苦的幻象，而是直面生活的勇气。而他的剑，就是要守护这份勇气，让每个凡人都能在阳光下，握着真实的幸福，挥出属于自己的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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