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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玄魔帝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字字诛心，将天道早已谱写好的悲剧，直勾勾地告诉顾长青与叶倾凰。
“弑夫证道……成为第十位狱卒……”
顾长青反复咀嚼这八个字。
一股寒气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头顶，让他周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成冰。
他死死盯着幽玄魔帝那张与自己九分相似的脸，喉咙干涩，挤出的声音嘶哑无比：
“这就是你让我看到的真相？”
“是，也不是。”
幽玄魔帝的残魂在天道抹杀之力的侵蚀下，愈发虚幻，仿佛风中残烛。
“这只是天道为你铺好的路，但路要怎么走，终究看你自己。”
一旁，被天道化身彻底操控的宁婉儿，骤然发起狂暴攻势。
叶倾凰立刻凝神抵挡。
宁婉儿的每一次挥刀都撕裂虚空，刀锋之上空间法则凌厉到了极点，招招致命，状若疯魔。
叶倾凰引动国运金龙护体，身后玄凰帝相光芒大盛，威严无上，堪堪将所有攻击尽数拦下。
但她本就消耗巨大，此刻的脸色又苍白了一分。
“看到了吗？”幽玄魔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个被仇恨吞噬的女娃，就是天道为你准备的第一道开胃菜。”
“它让你亲手毁掉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在你心中种下无法磨灭的愧疚与心魔，然后，再逼你面对更残酷的抉择。”
顾长青的胸口一阵窒息。
他看着宁婉儿那张因疯狂而扭曲的脸，愧疚感化作利刃，在他的道心上反复切割。
是啊。
如果不是自己，她本该是南疆那个无忧无虑的山寨女孩，继承方寸仙帝的传承，光耀万古。
而不是现在这个，只为复仇而活的提线木偶。
“别看了。”幽玄魔帝冷哼，“妇人之仁，只会让你死得更快！你要做的，是活下去，然后……掀了这张该死的棋盘！”
就在这时。
那一直抱着布娃娃看戏的天道化身，那个小女孩，忽然鼓起了掌。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死寂的魔渊中刺耳得令人发疯。
“真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着，脸上却挂着神明俯瞰蝼蚁般的冷漠与讥讽。
“一个万古前就该死透的囚徒，一个从未来偷渡回来的可怜虫，还有一个被我养大的棋子，居然妄想联手翻盘？”
她的小脸笑得天真无邪，话语却让顾长青和叶倾凰背脊发凉。
“剧本已经念给你们听了。”
“现在，是不是该谢幕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小女孩朝着宁婉儿，遥遥伸出了一根白嫩的手指。
“去，杀了他。”
她的声音很轻，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至高规则。
正与叶倾凰缠斗的宁婉儿，身体猛然僵住。
那双燃烧着仇恨与疯狂的眼睛，瞬间变得空洞、死寂。
她舍弃了叶倾凰，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流光，手中的猎刀裹挟着湮灭一切的杀意，直刺顾长青的心脏！
这一击，快到极致，狠到极致！
“小心！”
叶倾凰失声惊呼，不顾一切地就要冲过去拦截。
“你的对手，是我。”
小女孩只是轻轻一跺脚。
一道无形的法则壁垒瞬间横亘在叶倾凰面前，任她如何冲击都纹丝不动。
“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
小女孩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顾长青。
“是杀了这个因你而堕入深渊的女孩，还是……被她杀死呢？”
电光火石之间，宁婉儿的刀锋已然触及顾长青的皮肤！
那一刀之上附着的天道之力，让他神魂都感到了被撕裂的剧痛！
杀？
他如何能对这个被自己亲手推入深渊的女孩下杀手！
可不杀，死的就是自己！
这便是天道的阳谋！
无论他怎么选，道心都将出现更大的裂痕，距离那个“灭世魔头”的剧本更近一步！
“该死！”
顾长青在心中咆哮，千钧一发之际，混沌道体法相轰然显化，准备用肉身硬撼这必杀一击。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瞬！
“嗡——！”
捆缚着幽玄魔帝的八条法则锁链中，那条代表“命道”的锁链，又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了一下，光芒随之黯淡！
这一刹那的变故，快到连天道化身都未曾察觉。
但对于被镇压万古，早已将自身与法则融为一体的幽玄魔帝而言，这一瞬，便是永恒！
“就是现在！”
魔帝那虚幻的残魂，竟在瞬间燃烧起来，爆发出焚尽万古的璀璨光芒！
他抓住这丝喘息之机，强行从自己即将消散的魂体中，逼出了一团拳头大小的本源光球！
那光球里，是他最后的生命，是他对【魂道法则】的毕生感悟！
“小子，接着！”
幽玄魔帝一声咆哮。
那光球无视了空间，无视了宁婉儿的夺命一刀，以一种超越常理的速度，悍然打入顾长青的眉心！
“轰！”
无法言喻的信息洪流与精纯至极的灵魂能量，在顾长青的识海中轰然引爆！
“噗——！”
做完这一切，幽玄魔帝本就虚幻的残魂再也无法维持形态，光芒飞速黯淡，魂体开始寸寸崩解。
他看着顾长青，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上，挤出一个复杂至极的笑容。
“接下来……就靠你了……”
“另一个我……”
他的声音消散在风中，身形淡薄如烟。
天道化身的小女孩终于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对这意料之外的变故感到了一丝不悦。
“哼，垂死挣扎。”
她冷哼一声，再次催动宁婉儿，要将顾长青彻底抹杀。
然而，就在幽玄魔帝的残魂即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
他那双本该解脱的魔瞳最深处，却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
一缕诡异到极点的血色红芒，从他瞳孔深处悄然浮现，顺着他最后的笑容，烙印在他消散前的最后一缕残念之上！
那红芒一闪而逝，仿佛从未出现。
魔帝最后的残念，也终于化作漫天光斑，彻底消散。
一切，尘埃落定。
但顾长青却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