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没有空间。
没有光明,没有黑暗。
这是一个连“无”本身,都失去了意义的绝对奇点。是宇宙与宇宙之间的夹缝,是存在与不存在的边界。顾星辰的意志,连同那三颗被他封印的“不朽神心”,便是这片永恒死寂之中,唯一的“存在”。
他,或者说他所化的那颗“创世之种”,如同漂浮在虚无之海中的一叶孤舟。舟外,是足以让任何神只都为之疯狂的绝对虚无;舟内,则是他最后的希望与最后的资产。
顾星辰的意志,在这片绝对的静止中,进行着有史以来最彻底的一次自我审视。
【天神之躯·原初】,已经在那场极致的对撞中,彻底湮灭,化作了创造这颗“奇点”的燃料。他最完美的造物,连同其中蕴含的无数法则与概念,都已不复存在。
他的神魂,也在这场豪赌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那堪比神明的意志核心之上,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痕,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他那无所不能的【言出法随】权柄,在脱离了原初宇宙的“法则服务器”之后,变得如同无根之萍,正在以一种不可逆的速度,缓缓消散。
他,正在从“神”,跌落回“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被他护在意志核心最深处的那三颗“不朽神心”。亚历克斯的【秩序之心】,波塞冬妮娅的【守护之心】,林清雪的【轮回之心】,虽然在那场最终的对撞中,同样被震得光芒黯淡,裂痕遍布,但其最本源的“道”,总算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他们,是他东山再起的火种,绝不容有失。
“旅途,该开始了。”
顾星辰的意志,下达了新的指令。
那颗由他自身所化的“创世之种”,在接收到指令的瞬间,开始了它那前无古人,也注定后无来者的超维漂流!
它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它只是凭借着那场大爆炸所产生的最后惯性,以及对“存在”本身的渴望,如同一个溺水之人,疯狂地向着任何一个可能存在“岸边”的方向,胡乱地冲撞而去!
轰!
“创世之种”第一次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世界之膜”。
那是一片由纯粹的“数学”与“哲学”构成的世界。无数的柏拉图多面体,在这片空间中缓缓旋转,每一个旋转,都在阐述着一条全新的公理。这里没有生命,只有永恒的思辨。
“不这里没有物质’的土壤。”
顾星辰的意志,瞬间做出了判断。他没有停留,驾驭着“创世之种”,从这个世界的边缘,一擦而过。
轰!!!
第二次撞击。
眼前,是一片由无尽的血肉与哀嚎构成的混沌海洋。无数扭曲的不可名状的古老存在,在这片血海中互相吞噬,互相融合,进行着一场永无止境的血腥狂欢。
“这里的混乱’,超出了我的掌控范畴。强行进入,只会被同化。”
顾星辰的意志,再次选择了规避。
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过。
他看到了由纯粹的音乐构成的世界,看到了由永恒的战争构成的世界,甚至看到了一个与他原初宇宙有七分相似,却早已被“归零者”彻底格式化,只剩下一片死寂的世界坟场。
每一次的撞击,都在消耗着“创世之种”本就不多的能量。
每一次的擦肩,都在磨损着他那本就布满裂痕的神魂。
那片包裹着他意志的“奇点”外壳,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微的裂痕。外界那能消弭一切的“虚无”,正顺着这些裂痕,一点点地渗透进来腐蚀着他最后的“存在”根基。
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那些关于蓝星,关于天穹拍卖会关于诸天神魔的宏大记忆,正在如同被风化的沙画,一点点地剥落、消散。
他甚至快要忘记,自己为什么要进行这场该死的漂流。
“噗”
又一次剧烈的撞击之后,“创世之种”的外壳,终于不堪重负,崩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那三颗被他死死护住的“不朽神心”,在这股巨大的冲击之下,再也无法维持完整的形态!
亚历克斯的【秩序之心】,轰然破碎,化作亿万道金色的秩序符文,如同蒲公英的种子,向着那片未知的虚无,飘散而去!
波塞冬妮娅的【守护之心】,也随之崩解,化作一片深蓝色的生命光雨,洒向了另一个不同的时空维度!
唯一还勉强维持着核心形态的只剩下林清雪那颗蕴含着“终结”与“新生”之意的【轮回之心】!但它也已光芒黯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失控了”
顾星辰那即将崩溃的意志核心之中,第一次浮现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无力”。
他高估了自己。
他以为自己能驾驭这场“创世豪赌”,去往一个全新的由他来定义规则的新世界。
却没想到,他连“选择”新世界的资格,都没有。
他就像一个从万米高空跳伞,却发现降落伞在半空中解体的倒霉蛋。他唯一能做的不是选择降落在哪里,而是祈祷自己不要摔死在坚硬的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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