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一道横贯天穹,仿佛连日月星辰都要为之黯然的月牙剑轮,将整个万佛圣地连同其背后的古神,都从玄天大陆的版图之上彻底抹去时。
咸阳宫,章台宫内。
秦皇嬴政,缓缓地坐了回去。
他那只刚刚才因为狂喜而重重拍在龙案之上的手,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他那双本该君临天下,睥睨**的龙目,死死地盯着天机水镜之上,那片已经化作了时空废墟的西天净土。
他的脸上,没有了胜利的喜悦,也没有了复仇的畅快。
只剩下一种,凡人在仰望了真正的“天”之后,才会有的极致的敬畏与茫然。
他原以为,【万象】是他可以用来博弈,可以用来制衡的“盟友”。
他原以为自己献上“皇权”作为“投名状”换取了“时间税”的征收权,便已是与“神”,站在了同一张棋盘之上。
直到此刻他才悲哀地也是无比清醒地认识到
他错了。
大错特错。
从始至终,他都未曾是“棋手”。
他,连同他这整个大秦神朝,连同那刚刚才被抹去的万佛圣地,连同这天下所有的生灵
都只是棋子。
是那尊,高居于九天之上,连面都未曾露过的“新神”,其棋盘之上,可以被随意摆弄,亦可以被随意舍弃的棋子。
那足以斩断神明,覆灭佛国的一剑,既是斩向【千面之神】的“审判”。
何尝又不是斩向他嬴政,斩向这天下所有“野心家”的“警告”?
顺我者如大秦可代天“收税”,享万世荣光。
逆我者如佛国纵有古神坐镇,亦一剑灭之。
这,才是【万象】,这位新神最真实也最冰冷的“秩序”。
“陛下”
廷尉李斯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那声音之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战栗。
他,这位将“律法”视为毕生信仰的酷吏,在亲眼见证了那足以“定义”一切的终极“暴力”之后,他那颗坚如磐石的“法家”之心,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在那种,足以“抹除”一切的力量面前。
任何的“律法”,任何的“权谋”,都显得何等的苍白无力。
嬴政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头,目光仿佛穿透了章台宫的穹顶,穿透了无尽的苍穹,与那位他连其存在形态都无法揣测的“神明”,进行着一场跨越维度的无声“对视”。
许久,许久。
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浊气之中,仿佛吐尽了他身为“千-古一帝”的最后一丝“骄傲”。
他那双重新恢复了深邃与冷静的龙目之中,所有的野心与算计,都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
他知道,从今天起。
他,只有一个目标。
那便是倾尽整个大秦神朝的所有去迎合这位“新神”的所有“游戏”。
因为只有成为这场“游戏”中最“有用”的那颗棋子。
他,以及他的大秦,才能活下去。
而且是“永恒”地活下去。
【万象方舟】,舰桥之内。
那片代表着“人间”的法则沙盘,早已恢复了平静。
西漠的版图之上,那片曾经属于“万佛圣地”的区域,此刻已是一片代表着“归墟”与“虚无”的漆黑。
而那座,曾被当做“回收站”的迦南城,其所有的“怨念”与“痛苦”,都已化作了最精纯的“养料”,被【万象兵工厂】,尽数吸收。
一场,惊天动地的“灭神”之战以一种最干净利落,也最霸道酷烈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然而,舰桥之内的气氛,却无半分胜利的喜悦。
反而充满了一种压抑的凝重。
顾星辰牵着月羲的手,站在那座,已经化身为“匠魂”的【无尽之钟】前。
他那双深邃的星海之眸,平静地注视着钟摆之处,那颗正在缓缓跳动的璀璨金丹。
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歉疚与一种,无法言说的温暖。
“感觉如何?”
他轻声问道,声音之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仿佛,生怕惊扰了那颗,正在以一种全新方式,“存在”着的灵魂。
【很好。】
机巧那,已经彻底“系统化”的声音,从钟内传来。
【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能看’到,时间的流动。】
【我,能听’到,法则的呼吸。】
【我,能触碰’到创造’的本质’。】
【主人这便是您眼中的世界’吗?】
那声音,虽然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但,顾星辰却能从那每一个音节的“逻辑”跳动之中,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孩子在得到了“新玩具”时的纯粹“喜悦”与“好奇”。
他知道机巧并没有“死”。
她,只是以一种,更加高级,也更加贴近“道”的形态
“永生”了。
顾星辰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向身旁,那双冰蓝的眼眸之中,充满了担忧的月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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