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们排着队上前领取,个个低着头,不敢与樊峻对视。
江晦老老实实站在了队伍的最后,看着前面的人依次领取物资。 轮到江晦时,他刚伸出手,樊峻突然将饼干和水重重拍在他掌心,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包装。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樊峻的眼里燃着怒火,仿佛想将他生吞活剥,而江晦的眼神则平静无波,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跳梁小丑。
“拿好你的东西。”
樊峻的声音咬得极紧,低声咬牙切齿地说。
“别以为你侥幸脱罪就能无法无天,在X-7,我说了算。”
江晦没接话,抱着物资转身就走。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却懒得回头。
樊峻这种人,看似强硬,实则只是俞一禾手里的一把刀,不值得过多在意。
回到角落坐下,他拆开压缩饼干的包装就着水大口吃着,饼干碎屑落在他的掌心。
刚才领物资时,他注意到樊峻身上沾染上了俞一禾的味道,看样子他刚刚应该进过决策室,不知道他们俩在里面商议了什么内容。
就樊峻这个脑子,想必他也不能够提出什么良好的交流建议。估计就是俞一禾在单方面安排吧。
那个女人倒是很棘手,希望她不会折腾自己而故意生事。
X区,屋主联盟,俞一禾……还有失踪的合显。
越来越多的线索像散落的拼图,隐隐指向某个庞大的秘密。江晦将饼干塞进嘴里,干噎的口感让他更加清醒。
现在要做的,是先在X-7站稳脚跟,然后……活下去。
活下去比什么都强。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他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那个杳无音信的人听。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走廊里的灯光准时熄灭,只剩下屋内应急灯发出的微弱绿光。
樊峻靠在门口的墙壁上,像一尊冰冷的雕塑,监视着屋里的一举一动。
长夜,才刚刚开始。
当后半夜的寒意透过门缝钻进来时,江晦正处于半梦半醒间。
他猛地睁开眼,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种诡异的寂静。原本该有的翻身声和呼吸声全消失了,整间屋子像被抽走了空气。而屋外更是寂静到诡异。
不对劲。
江晦刚刚翻身坐起,下一秒,刺耳的呐喊、嘶吼和嚎叫声从远处炸响,一浪又一浪涌了过来,像点燃的引线,瞬间蔓延至整个X区。
“推翻屋主联盟!”
“废除罪名录!”
口号声此起彼伏,但蔓延的速度快到让江晦觉得异常,难道X区有地下组织已经筹划很久了?为什么感觉这次暴动非常训练有素……
江晦迅速起身,透过门缝看到玩家们举着不同的从副本带出来的武器,正朝着联盟大本营的方向涌去。
白天审判厅的骚动像颗被他无心种下去的种子,却在夜色里被有心之人煽动后长成了失控的灾难。
“是白天被释放的那些人带头……”
旁边的卫衣女生瑟瑟发抖,捂着脸哭泣着躲在角落,看江晦要出去,带着哭腔告诉他。
“他们说要讨个说法,不能任由联盟随意定罪。”
江晦没说话,抓起噬魂刀就往外冲。
简悠还在X-3,那丫头性子纯良,被卷进暴动里只会遭殃。
江晦逆着人潮往X-3跑的途中,不断有玩家撞过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强行拖慢了江晦的速度,而他又不能在此刻,在此时,在这种情况下大开杀戒。
有人挥舞着铁棍,有人高喊着口号,群情激奋的情绪像病毒般在这片压抑的区域内传染,连平时最怯懦的人眼里都燃着疯狂的光。
“让开!”
江晦不得已激活了存在遮蔽,他总感觉这群故意拦他捣乱的人是认识他的。
为了防止自己再被他们发现,他将自己在人群中的存在感压到最低,果然没有人再强行朝他撞过来。
江晦像条游鱼穿梭在混乱的人群中。
他看到执行队的人举着电棍试图阻拦,却被玩家们推搡着后退,有人被打倒在地,立刻引发更激烈的冲突。
一时间,尖叫哭喊声四起。
江晦没想到白日里这么短的距离,此刻却要走这么久。等他到达目的地时,X-3的门虚掩着,他心里一沉。
江晦推开门,只见简悠缩在墙角,被几个激动的玩家围着,其中一个举着斧头的壮汉正吼道。
“你不是跟那个江晦一伙的吗?叫他出来!我们一起去砸了联盟的老巢!”
“我师父不是那种人!”
简悠紧紧抱着她的小布包,小脸涨得通红。
江晦闪身进去,噬魂刀被他握在手中挡在身前,刀身映着江晦脸上愤怒的神色,刀刃上泛着慑人的冷光。
“让她走。”
壮汉转头看到江晦进来,眼睛瞬间红了。
“你就是江晦?!正好!跟我们走!”
“够了!——暴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江晦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周围的叫嚣声都小了几分。
“你们以为推翻联盟就能活得更好?看看Y区,看看Z区,没有规则约束的地方,死得更快。”
“你放屁!”有人怒骂,“联盟就是个幌子,他们只想控制我们!”
“控制?”
江晦冷笑一声,刀尖指向外面混乱的人群。
“那现在呢?为了所谓的‘自由’,你们已经开始自相残杀了。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像看一群蠢得无可救药的人,一被煽风点火就立刻四处作威作福,根本不记得自己原先这么行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亢奋,精神,但没有脑子。
“罪名录有问题,可以改。联盟有漏洞,可以补。但现在冲上去,只会被当成叛乱者处决,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对方的兵力、武器和资源注定这场暴动会有很大的牺牲。你们难道想成为那个先去死的人吗?”
江晦正说着,突然回想起俞一禾和自己说过的那句话——界外的资源有限,只有淘汰掉那些不稳定的因素,剩下的人才能走得更远。
死在这次暴动里的那些人难不成也是被淘汰了吗?
难道这次暴动,和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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