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中心的晨光总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柔和,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操作台上投下规整的光影。宋清砚站在解剖台旁,指尖捏着一把精致的解剖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冽却温和的光泽。台上躺着的是第三起 “机关案” 受害者陈卫国的骨骼标本,肱骨上那道锯齿状划痕经过特殊处理后,在放大镜下显露出清晰的金属残留痕迹,像一条沉默的线索,等待被解读。
“陆衍,技术科刚发来的合金成分补充报告,你看一下。” 苏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清晨特有的清脆。她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好的报告,快步走到宋清砚身边,身上还带着外面晨露的微凉气息。走近时,宋清砚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是她常用的护手霜味道,在充斥着福尔马林气息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新。
宋清砚接过报告,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数据表格。苏芮已经用不同颜色的荧光笔做了标注:红色部分是与前两起案件一致的铬镍钨钽四元合金成分,黄色部分则是新发现的微量铑元素,绿色部分是技术科推测的合金加工工艺。“铑元素的加入,应该是为了提高合金的耐磨性和抗腐蚀性。” 宋清砚指着黄色标注区域,语气笃定,“之前在林峰实验室发现的合金碎片里,也有类似的微量元素比例,这进一步说明,陈卫国案的作案工具,和前两起案件出自同一人之手。”
苏芮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报告边缘补充道:“技术科还提到,这种含铑的四元合金,国内只有三家企业有生产资质,其中两家的生产记录已经核查过,没有异常流失,剩下一家‘明城特种合金厂’,近期有一笔匿名订单,收货地址就在老城区附近的废弃仓库,和我们之前推测的林峰临时落脚点高度吻合。”
“废弃仓库?” 宋清砚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有没有具体的位置信息?我们可以申请搜查令,说不定能找到作案工具的残件,或者林峰留下的其他痕迹。”
“地址在忠义巷西侧的三号仓库,我已经把坐标发给沈队了,他正在协调警力,预计半小时后出发。” 苏芮说着,从操作台下拿出两个无菌样本盒,“我们趁这个间隙,再提取一些骨骼表面的金属残留样本吧,说不定能发现更多与作案工具相关的细节。之前你用‘灌油检法’显现出的晶体轮廓,技术科还在做三维建模,要是能有更多样本数据,模型会更精准。”
宋清砚没有异议,接过苏芮递来的样本盒。两人配合着,宋清砚用无菌棉签蘸取特制的提取液,沿着骨骼划痕轻轻擦拭,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珍宝;苏芮则负责打开样本盒、贴标签、记录提取位置,每一个步骤都精准而高效。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操作台上重叠在一起,形成一幅安静而和谐的画面。
“对了,昨天你教我用的那个‘涂墨检法’,我回去查了相关资料,发现和《洗冤集录》里记载的‘红油伞验骨法’原理很相似。” 苏芮一边贴标签,一边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好奇,“都是通过改变光线的折射角度,让隐藏的痕迹显现出来。古代没有现代仪器,能想出这么巧妙的方法,真的太厉害了。”
宋清砚擦拭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他想起自己在南宋时,跟着师傅学习 “红油伞验骨法” 的场景,那时候没有电灯,只能在院子里搭建临时的棚子,用铜镜反射阳光,配合红油伞过滤光线,一点点辨认骨骼上的细微伤痕。那些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如今只能通过 “家传经验” 的名义,与苏芮分享。“古人的智慧,往往藏在这些看似简单的方法里。” 宋清砚缓缓说道,“他们没有先进的设备,只能靠观察和实践,把每一种自然现象的作用都用到极致。就像‘涂墨检法’,利用墨汁的吸附性和遮光性,让骨缝里的残留物无所遁形,和现代的荧光染色法,在本质上是相通的。”
苏芮听得入神,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看着宋清砚:“你对这些古代验尸方法的了解,真的太深入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好像亲身经历过那些年代一样,讲述的时候,眼神里的那种专注和敬畏,特别有感染力。”
宋清砚的心跳微微漏了一拍,连忙避开苏芮的目光,假装专注地提取样本:“都是从爷爷留下的笔记里看到的,他一辈子都在研究这些古老的验尸术,笔记里记载得很详细,还有很多他自己实践总结的改良方法。我只是把这些知识,用到了现代案件的侦破中而已。”
苏芮没有追问,只是笑着说:“不管怎么说,这些方法真的帮了我们很多。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还在为找不到作案工具的特征而发愁。有时候我会想,要是古代的仵作们知道,他们的方法在现代还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还能帮助这么多死者沉冤昭雪,一定会很欣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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