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项小组办公室的空气里悬浮着肉眼可见的疲惫。窗外的日光已经西斜,被老槐树的枝叶切割成碎金,落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上,给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镀上一层暖边,却驱不散屋子里弥漫的沉郁 —— 林峰已经在逃第七天,老城区 127 户 “独居 有老树” 的住户防控方案刚落地,每个人都连轴转了近四十个小时,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一样蔓延,指尖敲击键盘的力道都透着股强撑的滞涩。
宋清砚坐在靠窗的位置,脊背挺得笔直,手里捏着一支铅笔,正对着王磊右股骨的齿痕放大图出神。图纸上,每一道锯齿的齿峰、齿谷都被他用红笔细细勾勒,旁边标注着一行行手写的小字:“齿峰角度 30°,齿距 0.05mm,受力均匀,无拖拽痕 —— 设备接触时间短,操作精准”。他的侧脸在碎金般的光线下显得线条分明,睫毛很长,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倦意,只剩下对细节的极致专注。
作为市局法医中心公认的 “细节控”,宋清砚的尸检报告以精准、细致着称,只是他向来不善言辞,更习惯用解剖刀和显微镜说话,比起繁琐的数据表格,他更信任自己多年积累的实战经验 —— 那些在解剖台旁熬过的无数个夜晚,那些亲手触摸过的上百具尸体,早已让骨骼的痕迹、组织的反应,变成了他骨子里的直觉。
“沈队,李刚那边反馈,和平巷有两户独居老人家里电话打不通,社区民警敲门没人应,要不要派警力过去看看?” 张鹏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睛还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轨迹 —— 那是林峰最后出现的福安里路口,监控只拍到一个模糊的背影,像一道烟融进了老巷深处。
沈驰刚要开口,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阵带着外面草木气息的清风涌了进来,驱散了些许室内的沉闷。市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老陈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女性,身姿挺拔如松,警服穿得一丝不苟,连领口的风纪扣都扣得严严实实,短发利落地贴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清晰的下颌线。
“沈驰,给你们送个‘硬通货’来。” 老陈的声音洪亮,一下子打破了办公室的低气压,“知道你们专案组现在连轴转,法医这块既要盯尸检,又要对接技术科,还要分析二十年前的老样本,人手根本不够。这位是苏芮,法医专业硕士毕业,在省厅法医中心干了三年,尸检病理、现场法医物证、法医数据分析样样精通,尤其是擅长把尸检细节和现代刑侦技术结合起来,市局特意调她过来,专门负责和陆衍对接法医相关工作,给你们搭把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苏芮。她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眼神明亮而锐利,像淬了光的钢针,扫过办公室里每个人的时候,带着一种专业人士特有的审视感,却不显得冒犯。她手里抱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包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一看就知道是实用性至上的风格。
“苏芮,跟大家介绍下自己。” 老陈拍了拍她的肩膀。
苏芮往前迈了一小步,动作干脆利落,声音清晰得没有一丝含糊:“大家好,我叫苏芮,主检法医师。之前主要负责刑事案件的尸检病理诊断、现场法医物证提取与分析,以及法医数据的整合研判。接下来将负责与陆衍法医对接,协助整理尸检资料、分析案件相关的法医证据、参与现场勘查等工作,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尽快侦破案件,抓住凶手。”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宋清砚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明显的专业好奇 —— 这个在卷宗里被描述为 “仅凭骨骼齿痕锁定机关作案”“从毛发中发现罕见四元合金” 的法医,看起来和她想象中那种经验丰富的老法医不太一样,他很年轻,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沉静气质,像一块浸在水里的玉。在省厅时,她就听过 “陆衍” 的名字,传说他尸检时有种近乎 “直觉” 的精准,只是很少参加行业交流,作风低调得近乎神秘。
宋清砚也从图纸上抬起头,看向苏芮。他对 “主检法医师”“法医硕士” 这些头衔没太多执念,但能从苏芮的眼神和语气里感受到她身上的专业气场 —— 那是一种对自己领域极度自信的笃定,和他见过的那些顶尖技术人员如出一辙。他不擅长社交,只是微微颔首,声音平淡却沉稳:“你好,陆衍。”
“欢迎加入。” 沈驰快步走过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容,“苏芮,你来得太及时了!现在我们手里压着三起关联案件 —— 两起现代命案,一起二十年前的悬案,法医这边的工作量实在太大,陆衍一个人快扛不住了。你负责对接他,正好能把现代法医的数据化、精准化优势发挥出来,和他的经验互补。”
“沈队放心,我会尽快进入状态。” 苏芮点点头,目光再次转向宋清砚,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一些,带着专业上的尊重,“陆法医,我来之前已经在市局内网调阅了王磊案、刘建国案的尸检报告,以及 2004 年周振海案的卷宗扫描件,对案件的核心争议点 —— 骨骼齿痕、皮肤脂质载体残留、微量毒素检测等有了初步了解。接下来的工作,还请你多指导,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也请随时吩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