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专案组的资料室被厚重的遮光帘挡得严严实实,只留一盏立式台灯投射出圆形的光斑,刚好笼罩住中央的长桌。宋清砚坐在桌前,面前铺着一沓空白稿纸,笔尖悬在纸面上迟迟未落下。桌上放着那本翻毛了页的《洗冤集录》影印本,封面被指尖摩挲得发亮,这是他梳理记忆的唯一依托。为了杜绝外界干扰,他特意跟沈驰申请了闭门整理,整个资料室里,只有墙上时钟的滴答声,和偶尔翻动书页的轻响。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让纷乱的思绪沉淀下来。脑海中,现代 “7?28 机关案” 的血腥现场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大宋庆元三年临安府的烟雨街巷。青石板路被春雨浸润得发亮,义庄的木门吱呀作响,师傅穿着青色长衫蹲在尸体旁,手里捏着一枚银簪,声音沉稳地教他辨识毒物痕迹。那些尘封了近千年的记忆,如同被唤醒的潮水,带着细节的温度,汹涌地漫过脑海。这便是他记忆梳理的起点,一场跨越时空的案件回溯,正式开始。
“汴京案” 的定名其实藏着一段渊源,案件并非发生在汴京,而是庆元三年(公元 1197 年)的临安府。因案件最初的关键线索 —— 一本记载机关秘术的孤本,源自汴京的失窃档案,提刑司便将其定名 “汴京案”。这起案件前后历时三个月,共牵涉五名受害者,身份横跨官场与商界,看似毫无交集,实则都围绕着那本名为《宋代机关秘术》的孤本展开。五人的死状虽有细微差异,但核心特征高度统一,而案件最终因关键证人失踪、核心物证失窃,成了一桩尘封的悬案。宋清砚睁开眼,钢笔落在稿纸上,工整地写下标题《大宋庆元三年 “汴京案” 核心细节梳理》,随后便顺着记忆的脉络,逐字逐句地还原案件全貌。
第一名受害者是提刑司文书柳承业,四十二岁,掌管着提刑司的机密档案,其中就包含《宋代机关秘术》的收藏备案。第二名是青铜器匠人莫铁匠,五十六岁,擅长复刻宋代机关器物,曾受柳承业所托,仿制过孤本中记载的 “九转玲珑锁”。第三名是古籍商人柳仲文,四十二岁,主营宋代古籍,负责转运《宋代机关秘术》的复刻本,也是现代周天启死状的精准复刻对象。第四名是运输商江老三,负责将复刻本从临安运往江南;第五名是收藏家苏博文,因试图收购孤本而遭灭口。这五人,涵盖了机密保管、器物制作、古籍流转、物流运输、文物收藏五个环节,恰好构成了孤本流传的完整链条,凶手杀人,实则是在一步步清除孤本流转的所有知情者。
记忆梳理至深夜,稿纸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宋清砚揉了揉酸胀的手腕,将梳理的内容分门别类,正式进入内容记录阶段。他将资料划分成五大模块,每一个模块都紧扣专案组的侦查需求,确保信息精准可用。
第一模块是 “受害者详细信息”,不仅记录了五人的姓名、年龄、身份,还标注了各自与《宋代机关秘术》的关联,比如柳承业 “掌管孤本档案”、莫铁匠 “仿制机关器物”,清晰呈现了凶手的作案逻辑。第二模块是 “死状核心特征”,这是与现代案件关联的关键,宋清砚特意用红笔标注了共性:双手呈 15° 拱手状,口腔舌根处含一枚完整湘莲,颈部有双宫蚕丝造成的细勒痕,体内均检出钩吻碱残留,每一项都与周天启、王磊等人的死状一一对应。第三模块是 “毒物与现场遗留物”,明确记载毒物为钩吻碱,取自江南浙西山区的断肠草根;现场遗留物统一为瘦金体纸条,内容各不相同,从 “窃书者死” 到 “藏秘者灭”,是凶手对受害者的 “罪名” 宣告,此外还有一面被刻意打磨铭文的宋代菱花镜,与周天启案发现场的铜镜完全一致。
第四模块是 “当年侦查过程”,详细还原了提刑司的追查轨迹:案发后,提刑司迅速封锁现场,提取到双宫蚕丝、半枚模糊指纹等线索,还找到一名目击证人,证人称看到凶手腰间系着一枚刻有 “景” 字的令牌。提刑司顺着令牌线索追查,发现其与北宋末年成立的秘密组织 “景和会” 有关。该组织最初以 “守护宋代文物” 为宗旨,南宋后逐渐变质,专门抢夺珍贵古籍与机关器物,行事极为隐秘。可惜的是,就在即将锁定组织成员时,目击证人突然失踪,线索彻底中断,案件最终沦为悬案。第五模块是 “古今案件对应节点”,宋清砚将古代五名受害者与现代三名受害者逐一比对,标注出身份、死状、物证的重合点,为专案组提供了直观的对比依据。
天色微亮时,宋清砚终于完成了文字记录,厚厚的一沓稿纸铺满了半张桌子。这时,资料室的门被轻轻敲响,苏芮端着一杯热咖啡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 U 盘,这是两人约定好的资料完善环节。“沈队让我过来看看进度,你熬了一整夜吧?先喝口咖啡暖暖身。” 苏芮将咖啡放在他手边,目光扫过桌上的手稿,立刻明白了他的工作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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