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坳的防御在紧锣密鼓中日益坚固,但萦绕在众人心头的阴云却并未散去。西北方向那片被称为幽冥涧的群山,如同一个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地平线上,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林暮野清剿外围邪兽的行动虽然暂时保证了村子的安全,却也如同捅了马蜂窝,他能感觉到,暗中的窥视感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加隐秘和充满恶意。
“不能再等了。”这一日,林暮野找到玄诚道长,神色坚决,“我们必须去幽冥涧看看。被动等待,只会让敌人准备得更充分。”
玄诚道长沉吟良久,看着眼前目光坚定的少年,知道他已非吴下阿蒙,终是点了点头:“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贫道与你同去。苏姑娘和石翎留守村子,以防调虎离山。”
“我也去。”苏宛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走进屋内,手中拿着几张新绘制的符箓和那本记录着她对黑色罗盘研究成果的笔记,“我对那些符文有些新的发现,或许能帮上忙。而且,我对草药熟悉,幽冥涧那种极阴之地,或许会生长一些特殊的药材,既能解毒,也可能对克制邪气有用。”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不再是需要被全然保护的花朵,而是希望成为并肩作战的伙伴。
暮野本想反对,但看到她那不容置疑的神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深知她的倔强和智慧,最终点了点头:“好,但你必须答应我,紧跟在我和师父身后,绝不能擅自行动。”
石翎虽然也想去,但他知道自己实力有限,去了反而可能成为拖累,便主动承担起守护村子的重任,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村子交给我!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准备了三日,带上足够的干粮、清水、药品、符箓以及应对各种情况的工具,在一个天色阴沉的清晨,林暮野、玄诚道长和苏宛白三人,悄然离开了林家坳,向着西北方向的幽冥涧进发。
越是靠近幽冥涧,周遭的环境越发显得荒凉诡异。植被逐渐变得稀疏,树木扭曲怪诞,枝叶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黑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和硫磺气息,令人呼吸不畅。天空始终是灰蒙蒙的,阳光难以穿透,即便是在白天,也给人一种黄昏将至的压抑感。甚至连鸟兽的踪迹都几乎绝迹,死寂得可怕。
玄诚道长手持罗盘,眉头紧锁:“此地阴气之重,怨念之深,实属罕见。大家务必紧守心神,切勿被阴邪之气侵扰。”
暮野运转纯阳罡气,一股温和的暖意笼罩周身,将侵袭过来的阴寒之气驱散。他同时分出一缕气息,护住身旁的苏宛白。苏宛白则取出一些提神醒脑的药草让众人含在口中,并时刻观察着四周植物的异样,以此判断空气中邪气的浓度和流向。
根据苏宛白对罗盘符文的解读,他们沿着一条早已被荒草淹没的古道,向着涧谷深处行进。这条古道崎岖难行,布满碎石和滑腻的青苔,两侧是陡峭的岩壁,岩壁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洞穴,黑黝黝的洞口如同怪兽的眼睛,窥视着闯入者。
行至午后,前方出现了一片弥漫着淡灰色雾气的区域。这雾气并非水汽,而是由浓郁的阴气和瘴气混合而成,能见度极低,而且其中似乎蕴含着扰乱方向感的力量。
“小心,这雾有古怪。”玄诚道长示意停下,他尝试用符箓驱散雾气,但效果甚微,雾气如同活物般,被驱散后又迅速合拢。
“跟我走。”暮野凝神感知,他发现在这至阴的环境中,自己体内的纯阳之气反而对阴邪气息的流向异常敏感。他能隐约“感觉”到一条相对稀薄、邪气流动较为平缓的路径。“我的纯阳之气似乎能指引方向。”
他走在最前面,玄诚道长断后,苏宛白在中间,三人呈一字长蛇阵,小心翼翼地踏入迷雾之中。雾中一片死寂,只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和心跳声。脚下的路模糊不清,仿佛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深渊。偶尔,雾气中会传来一些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低语声,试图干扰他们的心神,但在暮野纯阳气息的守护和玄诚道长的静心咒下,并未造成实质影响。
在迷雾中穿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隐约传来了流水声。雾气也逐渐变得稀薄。当三人终于走出迷雾区域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一条宽阔而诡异的暗河横亘在面前,河水是浓稠如墨的黑色,无声无息地流淌着,水面上漂浮着丝丝缕缕的白气,散发出刺骨的寒意。河对岸,是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隐约可见扭曲的怪石和枯死的树木轮廓。而最令人心悸的是,在河岸边的淤泥中,散落着一些惨白的、似乎是某种大型生物的骨骸,以及一些锈蚀的刀剑残片,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发生过的惨烈。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玄诚道长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黑水河,“这河水中蕴含极强的阴煞之气,恐怕鹅毛不浮,难以渡过。”
暮野尝试将一块石头投入河中,石头悄无声息地沉了下去,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仿佛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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