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黎明的曙光透过窗纸,为昏暗的茅屋带来一丝微光。油灯早已燃尽,只留下一缕青烟。玄诚道长盘膝坐在床边,脸色疲惫,头顶隐隐有白气蒸腾,显然一夜的运功疗伤消耗巨大。苏宛白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紧紧握着暮野的手,脸颊贴着他的手背,一夜未眠的她,眼圈乌青,脸色比床上昏迷的暮野好不了多少,但那双望着暮野的眼睛,却始终亮着执着的光。
她的嘴唇干裂,声音因为一夜的低唤而沙哑不堪,却依旧没有停止:“暮野……天亮了……你感觉到了吗?该醒了……”
就在第一缕阳光恰好照在暮野脸上时,奇迹发生了。
暮野那如同蝶翼般静止了许久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这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苏宛白几乎凝固在他身上的目光。她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停止了呼吸,生怕是自己的错觉。
紧接着,又是一下。然后,他的手指,在她掌心极其微弱地勾动了一下。
“道……道长!”苏宛白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猛地看向玄诚道长。
玄诚道长也立刻察觉到了暮野气息的变化,那原本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灯油,虽然依旧微弱,却稳定了下来,并且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增强!他体内那两股冲突肆虐的至阳之力,在赤阳朱果药力和他自身纯阳本源的引导下,似乎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不再狂暴地破坏,反而开始以一种玄妙的方式,缓缓滋养、修复着那些破碎的经脉和脏腑。
“破而后立……竟然是破而后立!”玄诚道长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他撑过来了!不仅撑过来了,那狂暴的能量正在被他逐渐吸收转化!天佑此子!”
在两人紧张而期盼的注视下,林暮野的眼皮艰难地挣扎着,最终,缓缓掀开了一条缝隙。
初时,他的眼神是空洞的、茫然的,仿佛迷失在无尽黑暗中的旅人,刚刚窥见一丝光亮。视线模糊,只能看到眼前晃动的人影和昏黄的光线。
“暮野……暮野……”苏宛白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
这熟悉的声音,如同最温柔的指引,将暮野涣散的意识一点点拉回现实。他的瞳孔缓缓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苏宛白那张梨花带雨、憔悴却写满了担忧与欣喜的脸庞。
“宛……白……”一个干涩、嘶哑得几乎不像人声的音节,从他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仅仅两个字,却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听到他叫出自己的名字,苏宛白的泪水再次决堤,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她用力点头,泣不成声:“是我!是我!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玄诚道长也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悄然收回抵在暮野后背的手掌,示意苏宛白继续安抚。
暮野的意识如同潮水般逐渐回归,昏迷前那惨烈的战斗、撕裂般的痛苦、以及最后那不顾一切的爆发,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他尝试动一下手指,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全身仿佛被巨石碾过,没有一处不痛。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温暖而庞大的力量在缓缓流动,修复着创伤,虽然过程缓慢而痛苦,却充满了生机。
“朱果……你……”他看向苏宛白,眼神中带着询问。
苏宛白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将那个开裂的玉盒拿过来,里面两颗赤阳朱果完好无损。“在这里,都好好的。你只吃了一颗,是道长用另一颗的药力救了你。”
暮野的目光又转向玄诚道长,充满了感激。
“感觉如何?”玄诚道长关切地问道。
“痛……”暮野老实回答,随即又补充道,“但……活着。”能再次看到宛白,能再次感受到疼痛,这种感觉,真好。
玄诚道长仔细检查了他的脉象,啧啧称奇:“匪夷所思,真是匪夷所思!经脉虽碎,却在以一种更坚韧的方式重塑;五脏虽损,却蕴含了更强的生机。那赤阳朱果的绝大部分药力并未消散,而是沉淀在了你的四肢百骸,日后随着你功力提升,会逐步吸收。暮野,你这次虽九死一生,却也是因祸得福,你的根基,已被夯实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未来的修行之路,必将事半功倍!”
暮野似懂非懂,但他明白自己活下来了,而且似乎变得不一样了。他感受着体内那虽然微弱却无比精纯、仿佛与自身血肉融为一体的纯阳之气,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接下来的日子,林暮野进入了漫长而痛苦的恢复期。他无法下床,甚至连自己吃饭都困难,大部分时间只能躺着。苏宛白几乎接替了之前暮野照顾她时的所有工作,喂药、喂饭、擦拭身体、陪他说话,无微不至。
暮野看着为自己忙碌的苏宛白,看着她日渐恢复红润却依旧清瘦的脸庞,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温情和愧疚。他本想为她寻药,却差点让她再次承受失去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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