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帐谋 第104章 京郊暗桩

过了野狐岭，地势渐平。晌午时分，已能望见京城巍峨的城墙轮廓。

“不能直接进城。”谢庆遥勒马，“我离京多日，此刻城门口必有眼线。先去找一处暗桩。”

按他的指引，众人来到城南二十里外的一处村庄。村子不大，约莫三四十户人家，村口有棵老槐树，树下坐着个抽旱烟的老汉。

谢庆遥下马上前，说了句什么。老汉抬眼看他，慢悠悠吐了口烟：“客官找谁？”

“找李木匠，打一副柏木棺材。”

老汉顿了顿：“柏木没有，只有松木。”

“松木也行，但要刷七遍漆。”

暗号对上了。老汉起身，敲了敲烟杆：“跟我来。”

他将众人引到村尾一处僻静院落。院墙高耸，门板厚实，院里堆着木料，确实像个木匠铺子。

进了屋，老汉点亮油灯，这才躬身行礼：“侯爷。”

“李伯，不必多礼。”谢庆遥扶起他，“这两位是罗青、罗章，我的客人。需要在此暂住两日，待我安排妥当再进城。”

李伯看了眼青罗和夏含章，目光在他们腰间的短刀上停留一瞬，点头：“东厢房已收拾好，几位先歇着。我去准备吃食。”

众人安顿下来。青罗和夏含章住一间屋，墨十三与墨十七住隔壁。

关上门，夏含章低声道：“这地方安全么？”

“谢侯爷的暗桩，应该可靠。”青罗坐在炕沿，揉着发酸的小腿，“但我们不能久留。谢侯爷回京后，必有人盯着侯府，我们得尽快另寻落脚处。”

她想起老僧给的那张图——图上在京郊某处画了个小圈，旁边注着两个字：“故人”。

这“故人”是谁？与夏家有关么？

正想着，门外传来李伯的声音：“罗小哥，热水备好了。”

是夜，青罗辗转难眠。

她悄悄起身，推开后窗。月光下，村外田野寂静，远处京城方向灯火隐约。

腕上佛珠在月光下泛着温润光泽。她摩挲着那颗刻有符文的珠子，心中疑惑愈深。

忽然，她听见隔壁屋顶有极轻微的瓦片响动。

有人！

青罗屏住呼吸，短刀滑入掌心。她悄声唤醒夏含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屋顶。

两人默契地分站门两侧。不多时，窗纸被捅破一个小孔，一根竹管伸了进来。

迷烟！

青罗用湿布捂住口鼻，示意夏含章照做。片刻后，房门被轻轻推开，两道黑影闪身而入。

就是现在！

青罗矮身扑出，短刀直刺来人小腿！夏含章同时从侧翼切入，攻向另一人咽喉！

两人配合天衣无缝，那两名夜行者显然没料到屋内人早有防备，仓促间一人中刀倒地，另一人勉强格开夏含章的刀，却也被青罗补上一脚踹中胸口，闷哼倒退。

“撤！”倒地那人嘶声道。

两人破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动静惊动了其他人。谢庆遥赶到时，只见窗棂破碎，地上有血迹。

“有人夜袭。”青罗简要说了一遍。

谢庆遥检查了地上的血迹，又看了看那根竹管，脸色凝重：“是东宫的人。这迷烟配方，只有东宫暗卫在用。”

“东宫暗卫怎知我们在此？”夏含章问。

“两种可能。”谢庆遥道，“一是我们进村时被盯上了。二是……”他看向李伯。

李伯扑通跪地：“侯爷明鉴！老奴绝无二心！”

“起来。”谢庆遥扶起他，“我信你。但此地已暴露，不能留了。”

他沉吟片刻：“明日一早，分两路进城。李伯，你带罗青罗章走西城门，扮作进城卖柴的樵夫子侄。我单独走南门，引开眼线。”

“侯爷，这太险……”青罗想说什么。

“这是最稳妥的法子。”谢庆遥打断她，“记住，进城后去城北‘福来客栈’，找一个叫赵四的掌柜。就说……‘七爷让送松木来’。”

他看向青罗，目光深静：“罗青，京城不比外面。进去后，万事小心。”

青罗点头：“明白。”

次日黎明，李伯驾着一辆破旧的驴车，载着满车柴禾，青罗和夏含章扮作满脸煤灰的樵夫小子，蜷缩在柴堆后。

西城门口排着长队。守城兵士挨个盘查，尤其是对年轻男子查得极严。

轮到他们时，一个兵士用枪杆戳了戳柴堆：“干什么的？”

“军爷，小老儿是城外李家庄的，带两个侄儿进城卖柴。”李伯赔着笑，悄悄塞过去几个铜钱。

兵士掂了掂铜钱，又打量青罗和夏含章：“这两个小子，抬起头来。”

青罗抬起头，脸上抹了灶灰，头发乱糟糟的，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夏含章也差不多模样。

兵士看了几眼，挥手：“走吧。”

驴车缓缓驶入城门。

就在即将通过时，城楼上一个军官忽然喝道：“等等！”

青罗心头一紧，手已摸向藏在柴堆里的短刀。

那军官走下城楼，围着驴车转了一圈，忽然伸手——却不是抓人，而是从柴堆里抽出一根粗大的木柴。

“这柴不错。”军官掂了掂，“劈得整齐，烧起来旺。老头，这一车我都要了，送到城防营后厨去。”

李伯连连应声。驴车转向，朝城西军营方向驶去。

直到远离城门，青罗才松了口气。

她回头望去，巍峨的城门在晨光中森然矗立。

京城，终于到了。苏三，姐姐来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