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纪：穿越从老太监做起 第165章 涟漪渐起与雏凤初鸣

刘衍兵败被追捕的消息，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徐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却并未在仙岛的日常生活中留下明显的痕迹。秦寿一如既往的淡然超脱，阿莲依旧温柔地操持着家务，照料着两个孩子。而秦安，也依旧沉浸在他的书卷和与秦汐一同探索岛屿的乐趣中，对自己生父正在经历的生死劫难，一无所知。

然而，有些变化，却如同春雨润物，悄无声息地发生着。

秦汐已经十四岁了。她的灵性成长速度远超秦寿最初的预料。如今的她，不仅能与岛上的飞禽走兽、花草树木进行更深层次的意识交流，甚至开始能模糊地捕捉到更遥远、更宏大范围内的“气息”与“情绪”。

那并非具体的声音或图像，而是一种弥漫在天地间的、无形的“场”。她能在清晨面对西方深吸一口气时，隐约感受到那片广袤大陆方向传来的、混杂着焦躁、痛苦、迷茫以及某种压抑的暴戾的“集体情绪”。这与岛上永恒不变的祥和、宁静、欢愉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这种感知让她感到困惑，甚至有些不安。

“爹爹，”这一日，她坐在秦寿身边，看着远处正在帮阿莲修理渔网的秦安，小声问道，“为什么我有时候会觉得，大海的那一边，好像……很沉重，很难过？有很多很多人在哭，在害怕？”

秦寿抚摸着女儿柔顺的长发，目光深邃。他知道，这是女儿灵觉自然扩展的结果，无法，也不应强行压制。“因为那里正在经历变革，汐儿。”他选择用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就像大海会有风暴，森林会有大火，人世也会有动荡。很多人的生活被打乱了，失去了家园、亲人，所以他们感到痛苦和恐惧。”

“不能帮帮他们吗？”秦汐仰起脸，纯净的眼眸中充满了不忍，“就像我们帮助受伤的小鸟，照顾生病的果树一样？”

秦寿微微摇头，语气温和却坚定：“人世间的纷争，比野兽的争斗、风雨的摧残要复杂千万倍。很多时候，并非简单的对错，也不是外力可以轻易平息。贸然卷入，非但可能帮不了人，反而会带来更大的混乱，甚至危及自身。”

秦汐似懂非懂，但爹爹的话她总是听的。她低下头，玩弄着衣角，闷闷地说：“可是……听着那些声音，心里会觉得不舒服。安哥哥以前，也是从那边来的吗？他是不是也经历过那些难过的事情？”

她的直觉敏锐得惊人，将秦安与那片沉重的大陆联系了起来。

秦寿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和命运。安儿如今在这里，过着平静的生活，这便是他的现在和未来。过去如何，并不重要。”

秦汐“哦”了一声，不再追问，但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却沉淀下了一丝思索。

另一方面，徐靖在得知外界惨状，尤其是刘衍的悲惨境遇后，虽在秦寿的告诫下强自镇定，但那份忧思与无力感却难以排遣。他与秦安讲授诗文、历史时，难免会流露出对故国山河、民生多艰的感慨，虽未明言时事，但那沉郁的语气和偶尔的失神，却让敏感的秦安捕捉到了异样。

“徐先生，”一次课后，秦安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犹豫着开口，“您近来……似乎时常心事重重。是学生愚钝，惹先生烦忧了吗？”

徐靖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愈发沉稳俊秀的少年，心中百感交集。他勉强笑了笑，掩饰道：“非也，安儿你聪慧好学，先生欣慰还来不及。只是……只是近来读些旧日诗文，感怀世事变迁，人生无常罢了。”

秦安沉默片刻，轻声道：“先生是思念故乡了吗？”

徐靖一怔，望着窗外无垠的碧海，长叹一声：“故园……怕是早已面目全非了。”他顿了顿，看向秦安，目光复杂，“安儿，你……可曾想过岛外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秦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衣角，声音更轻：“偶尔……会想。但义父和姨娘说过，那里很乱，不安全。”

“是啊，很乱……”徐靖喃喃道，像是在对秦安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烽烟四起，民不聊生，礼崩乐坏……绝非善地。能安居于此，实乃莫大幸事。”他似乎想彻底断绝秦安可能有的任何念头，语气刻意加重了外界的险恶。

然而，他越是强调外界的混乱与危险，反而在秦安心中种下了一颗更加好奇与矛盾的种子。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徐先生提及时会如此沉痛？自己的过去，又与那片“混乱”的土地，有着怎样的关联？

这些疑问，像藤蔓一样，在他心底悄悄滋生。

而引发最终变化的导火索，在一个月圆之夜悄然出现。

那夜，秦汐如同往常一样，在入睡前进行着感应功课。她的意识徜徉在岛屿和谐的自然韵律中，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然而，就在她意识最为放松、感知最为敏锐的时刻，一股极其强烈、尖锐的“波动”如同利刺般，猛地从极其遥远的西方传来，穿透了无尽的空间，直接“撞”入了她的感知！

那并非之前感受到的模糊的“集体情绪”，而是一个清晰的、充满了极致绝望、不甘、愤怒与……一丝微弱祈愿的个体意识！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瞬间就被距离和其他杂乱的“噪音”所淹没，但那份冲击力，却让秦汐浑身一颤，猛地从感应状态中惊醒，额头上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怎么了，汐儿？”同屋的阿莲察觉到女儿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秦汐抚着怦怦直跳的心口，小脸有些发白，喃喃道：“娘亲……我……我好像‘听’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人，他在……在求救？不，不完全是求救……是……是很痛苦，很不甘心……”

她无法准确描述那种感觉，但那瞬间的冲击，却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那个遥远的、陌生的、充满痛苦的意识，与她平日里感受到的岛屿的安宁祥和形成了天壤之别。

那一夜，秦汐失眠了。

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识到，岛外的世界，并非只是一个模糊的、充满“混乱”的概念，那里存在着真实的、活生生的、正在经历着巨大痛苦的人。那个瞬间捕捉到的“波动”，像一颗种子，在她心中迅速生根发芽。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冲动开始在她心中萌生——她想出去看看。

不是出于好奇，也不是为了游玩，而是想去弄明白，那片土地究竟在发生什么？为什么会有那样痛苦的情绪？自己……是否能做些什么？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如同破土的春笋，再也无法遏制。

雏凤清于老凤声。当庇护的羽翼再也无法完全遮蔽外界的风雨声时，振翅高飞的渴望，便已悄然孕育。

仙岛的宁静，或许即将被一颗渴望探寻更广阔天地、并怀揣着朴素善意的少女之心所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