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纪：穿越从老太监做起 第156章 王船突至与桃源微澜

时光荏苒，海外仙岛在又一个四季轮回中，依旧保持着它超然物外的宁静。秦汐又长大了一岁，六岁的她越发灵秀，对自然万物的感知和沟通能力也愈发精进，甚至能隐约引导花园中某些灵植的生长节奏。徐靖依旧在岛上过着半隐居的生活，读书、默写、偶尔与秦寿论及外界变迁，更多时候则是作为秦汐的“外事顾问”，满足她无穷无尽的好奇心。

然而，这一日的平静，被一阵不同于往常的喧嚣打破了。

正值午后，海面风平浪静，天际线上却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黑点，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放大。那并非过往偶尔可见的渔船或商船，而是一艘体型颇大、形制庄重，却显得颇为狼狈的楼船。船帆有多处破损，船体漆色剥落，航行姿态也带着一种慌不择路的歪斜，正朝着岛屿的方向缓缓驶来。

最先察觉异常的，依旧是感知力惊人的小秦汐。她正在与一只新结识的、翼展近丈的白色海鸟玩耍，忽然停下了动作，蹙起小巧的鼻子，望向远方的海面，语气带着肯定：“爹爹，有艘大船来了，和徐叔叔画过的官船有点像，但是……破破烂烂的，上面的人，好像很害怕，很累。”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秦寿的神识已然如水银泻地般蔓延开来，将那艘楼船里里外外探查得一清二楚。船上有约数十人，男女老少皆有，虽衣衫料子不凡，此刻却多是污渍破损，面带饥馑惶恐之色。其中被护卫隐隐围在中央的，是一位年约四十、面容憔悴却仍带着几分威仪的中年男子，以及一位紧挨着他、脸色苍白的少年。护卫们手持兵刃，眼神警惕而疲惫，显然经历过磨难。

更重要的是，秦寿从他们残留的器物、交谈的只言片语以及那中年男子腰间一块虽蒙尘却形制特殊的玉佩上，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刘”、“宗正”、“王莽篡逆”、“避祸东海”……

是汉室的宗亲，在王朝鼎革之际，仓皇出逃的落难贵族。

秦寿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最不愿见到的，就是外界的纷扰，尤其是这种牵扯到权力更迭、天下大势的麻烦，沾染上这片净土。

徐靖也听到了动静，从岩洞中走出，来到秦寿身边，望向那艘越来越近的破船。当他看清船形制以及船上人隐约的衣冠时，脸色顿时一变，低呼道：“这……这是王侯规制的座船！看其狼狈模样，定是遭了大事！”

那艘楼船似乎也发现了这座岛屿，如同在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看到了绿洲，鼓足最后的气力，调整方向，朝着岛屿一处便于停靠的浅湾驶来。

“阿寿，这……”阿莲有些担忧地握住了秦寿的手。她心思单纯，却也本能地感觉到，这样一艘大船和上面那些看起来就不寻常的人，可能会打破岛上的安宁。

秦寿反手握了握妻子微凉的手，给予她一个安定的眼神。“无妨，兵来将挡。”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但深邃的眼眸中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不在乎来的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他在乎的是这些人是否会带来麻烦，是否会惊扰到他的家人。

小秦汐则没有父母那么多的顾虑，她更多的是好奇。她拽着秦寿的衣角，踮着脚张望：“爹爹，他们是从那个有很多坏官、很多人不开心的‘外面’来的吗？他们是不是也没有家了？”

孩子的言语，总是直指核心。

秦寿没有回答，只是对徐靖道：“文安，你稍后与我一同前去看看。你熟知礼制，或许能问出些端倪。”

徐靖连忙躬身应下：“是，恩公。”

很快，那艘破旧的楼船艰难地驶入了浅湾，抛下了残破的船锚。船上的人看到岛上宛若仙境的景色，以及站在沙滩上气质超凡的秦寿几人（尤其是秦寿那与周遭环境浑然一体的气度），都露出了惊疑不定和劫后余生的复杂神情。

几名护卫率先跳下船，持刀警戒，随后，那位中年男子在仆从的搀扶下，也踏上了沙滩。他脚步虚浮，却强撑着整理了一下衣冠，目光扫过秦寿等人，最后落在明显是主事者的秦寿身上，拱手道：“在下……在下刘衍，携家眷仆从遇海难流落至此，冒昧登岛，还望岛主行个方便，允我等稍作休整，补充些食水，感激不尽！”他言辞还算得体，但眼神中的疲惫与惊惶却难以掩饰。

刘衍？秦寿迅速在记忆中搜索，隐约记得这似乎是某个偏支宗室的名号。他并未点破对方的身份，只是淡淡还礼：“此地乃荒岛，并无主人之说。诸位既遇难至此，可在此稍歇。食物清水，岛上倒是不缺。”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既未因对方可能的尊贵身份而敬畏，也未因对方落难而过分热情，只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带着疏离的礼貌。

刘衍见状，心中稍定，但同时也更加确定眼前之人绝非寻常岛民。他正欲再言，目光却瞥见了站在秦寿身侧、正好奇打量他们的徐靖，不由得微微一愣。徐靖虽穿着简朴，但那读书人的气质和略显面熟的儒生仪态，让他感到一丝异样。

徐靖也在观察刘衍，心中波涛汹涌。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位就是传闻中因反对王莽擅权而遭迫害、被迫逃离京师的某位刘姓宗亲！

就在这时，小秦汐按捺不住好奇，从秦寿身后探出半个身子，乌溜溜的大眼睛清澈见底，脆生生地问道：“你们……是从那个很大的、皇帝伯伯不管事的地方来的吗？你们也是被坏人欺负，没有家了吗？”

童言无忌，却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刘衍竭力维持的镇定，让他脸上血色尽褪，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悲怆与尴尬。

沙滩上的气氛，因这艘意外而至的王船和女孩天真却犀利的问题，变得微妙而复杂起来。海外桃源的宁静，被投入了一块远比徐靖来时更大的石头，激起的涟漪，正在悄然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