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楼下觅仙踪 第143章 识海深渊·玄黄初现

烈阳谷，玄冥宫深处。

林风的肉身静静躺在地火玉床上，周身被一层淡淡的金红色光芒包裹。那是火蛟以地火本源配合烈阳珠布下的“阳火养元阵”，勉强维持着他肉身不腐、生机不绝。但即便如此，他苍白的面容、微不可察的呼吸，都在昭示着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

白云道士盘坐在玉床三丈外，手中拂尘无风自动，一道道清心咒文如涟漪般扩散，试图安抚林风破碎的神魂。他已持续施法十二个时辰，额间渗出细密汗珠，金丹初期的真元已近枯竭。

“白道长，换我来吧。”

岩浆湖方向传来低沉声音，火蛟巨大的头颅从岩浆中探出，金色竖瞳中满是疲惫——它前日消耗化龙之力与本源救林风，此刻也虚弱至极。但比起白云道士，它至少还保留着相当于金丹后期的妖力。

“不可。”白云道士摇头，声音沙哑，“火蛟道友你的妖力属火，太过霸道。林小友如今经脉萎缩如枯草，承受不起妖力灌注。我这清心咒虽不能修复神魂，至少能护住他最后一丝清明不散。”

火蛟沉默片刻，忽然道：“他体内那枚玉佩...你可感知到异常？”

白云道士一怔，凝神感应。片刻后，他神色微变：“似乎...玉佩在主动吸收地火之力？”

只见林风胸口处，那枚古朴的玄黄玉佩正散发出极其微弱的温润光芒。这光芒虽弱，却如深渊般吸纳着阳火养元阵中的地火精华，甚至牵引着烈阳珠的至阳气息。更奇异的是，玉佩表面浮现出从未出现过的细密纹路——那纹路并非雕刻，倒像是某种封印正在层层解开。

“此玉不凡。”白云道士凝重道，“我天师府典籍中曾记载，上古时期有‘护道神玉’，可随主人生死而显异象。若玉佩主动护主，说明林小友命不该绝，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话音未落，玉佩突然光芒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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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林风的识海深处。

这里已非寻常修士那星河灿烂的识海景象，而是一片支离破碎的黑暗虚空。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般划过，又迅速坠入无边深渊。林风的意识体就在这片虚空中漂浮，时而凝聚成人形，时而溃散成光点。

我是谁？

我在哪里？

零星的画面闪过：祖传的玉佩、第一次真气运转、江城大学图书馆、青云宗山门、烈阳谷岩浆湖...还有一张张面孔，苏清瑶的浅笑、秦无殇的冷峻、周衍的豪爽、张清月的英气...

“清瑶...秦兄...张道友...”

意识体喃喃着，想要抓住那些记忆，可碎片一触即溃。神魂破碎的痛苦并非**痛楚可比，那是存在本身的崩解——每失去一片记忆，他就离真正的“林风”更远一分。

就在意识体即将彻底溃散时，一点温润的光芒在虚空深处亮起。

那光芒初时如豆，却稳定而坚定地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破碎的识海竟被某种力量暂时稳固，记忆碎片坠落的速度也减缓了。光芒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凝聚。

那是一位身着古朴道袍的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慈祥中带着历经沧桑的智慧。他踏光而来，每走一步，足下便生出玄奥的道纹，那些道纹竟与玄黄玉佩表面的纹路一模一样！

“孩子，醒来。”

老者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又似春风化雨，直抵意识体核心。

林风的意识体剧烈震荡，勉强凝聚成人形，看向老者：“你是...玉佩的器灵？玄黄子前辈？”

老者微笑摇头：“我是，也不是。玄黄子是我留在玉佩中的一道完整神念，而我...只是他三千年前封入玉佩深处的一缕‘本源印记’，唯有在你神魂破碎、濒临消亡时才会苏醒。”

“本源印记？”林风困惑，“什么意思？”

老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环顾四周破碎的识海，叹道：“鸿蒙道宗最后一位传人，竟落得如此境地...孩子，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林风意识体一震，大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烈阳谷、寒冥真君、魔龙分魂、分神九城、神魂燃烧...

“我想起来了。”他声音苦涩，“我为了摧毁血魔道的九城同祭，将神魂分作九份，同时引爆...”

“不是引爆，是燃烧。”老者纠正道，“你以《鸿蒙道经》中记载的禁忌秘法‘九劫燃魂术’，燃烧九成神魂本源，换来瞬间跨越千里的分神之力。此术一经施展，施术者必死无疑——神魂燃烧不可逆转，就如凡人之躯被烈火焚尽，再无重生可能。”

林风沉默。他当时施展此术时心知代价，却无丝毫犹豫。

老者看着他，眼中泛起复杂神色：“但你活下来了。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火蛟前辈救了我？”

“那只小火蛟的化龙之力和地火本源，只能保住你肉身不灭，修复不了神魂。”老者指向虚空深处，“真正让你没有魂飞魄散的，是它。”

顺着老者所指，林风看见了一块悬浮在识海中央的碎片。

那碎片呈淡金色，不过巴掌大小，表面布满裂纹，却散发着无比纯粹、古老、浩瀚的气息。只是看着它，林风就感觉自己的意识体稳定了几分。

“这是...”

“你的神魂核心碎片，也是唯一没有被燃烧殆尽的部分。”老者缓缓道，“寻常修士的神魂如一块完整美玉，破碎后就成了碎石砂砾。而你的神魂因修炼《鸿蒙道经》，核心处已孕育出一丝‘鸿蒙本源’。此物乃天地初开时最原始的力量，即便破碎，也不会消散，只会陷入沉寂。”

鸿蒙本源？

林风想起《鸿蒙道经》开篇所言：“鸿蒙未判，一气初分。得此本源者，可溯天地之根，证无上大道。”他一直以为这只是玄奥的经文阐述，没想到竟真实存在于自己神魂之中。

“前辈，那我该如何恢复？”林风急切问道，“江城还有魔龙即将脱困，我的朋友和无数百姓危在旦夕，我必须——”

“必须活着，才能救人。”老者打断他，“但以你现在的状态，即便强行苏醒，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记忆残缺，神智混沌，连最简单的法术都施展不出。”

林风心中一沉。

老者话锋一转：“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你这次绝境，反而触发了玄黄玉佩最深层的封印，让我这缕本源印记得以苏醒。而我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在传承者面临必死之局时，指引一条‘涅盘之路’。”

“涅盘之路？”

“破而后立，死而后生。”老者一字一句道，“《鸿蒙道经》的真正核心，并非寻常修炼法门，而是一条‘涅盘九转，直达本源’的无上大道。每一转，都需经历一次生死大劫，破碎原有的修为根基，以鸿蒙本源重塑更完美的道基。”

林风听得心神震撼：“前辈的意思是...让我主动将破碎的神魂和修为彻底打散，以鸿蒙本源为种子，重新涅盘重生？”

“正是。”老者点头，“但此法凶险异常。涅盘过程中，你的意识将陷入最深层的沉眠，短则数月，长则数年。这期间你肉身如死，无丝毫自保之力。且涅盘能否成功，全看你自身的意志与机缘，成功率...不足三层。”

不足三成！

林风意识体波动剧烈。若选择涅盘，他将有七成可能永远沉睡，成为活死人。但若不涅盘，以现在残破状态，同样救不了江城，不过是拖延死亡时间。

“涅盘成功后，我会如何？”他问出关键。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若成功，你将完成‘第一转涅盘’。届时神魂将彻底修复，且因经历了破碎重组，神魂强度远超同阶，可达‘神念如晶’之境。修为虽需从零重修，但新生的灵力将蕴含一丝鸿蒙特性，质量是普通灵力的十倍以上。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说出让林风心跳加速的话：“第一转涅盘成功后，你将正式开启《鸿蒙道经》第二层功法，获得‘鸿蒙紫气’的修炼法门。此气乃万物母气，可滋养万物，亦可克制万邪——对付魔龙那种至阴至邪之物，正是天生克星。”

鸿蒙紫气！克制魔龙！

林风几乎瞬间做出决定：“前辈，我选择涅盘！”

老者却摇头：“别急。涅盘需满足三个条件：第一，你需有坚定的道心支撑整个过程；第二，需有足够的能量滋养新生；第三...需有可靠之人为你护法，保你肉身不损。”

他看向虚空之外，仿佛能穿透识海看到现实：“第一个条件你已满足——能为护苍生而舍命，道心之坚，我三千年来仅见。第二个条件...烈阳珠、地火本源、纯阳令，加上玉佩中积蓄的三千年灵力，勉强够用。但第三个条件...”

“火蛟前辈和白云道长会护我。”林风坚定道。

“那只小火蛟重伤虚弱，白云道士不过金丹初期。”老者叹息，“而危机，已经来了。”

话音未落，整个识海突然剧烈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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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世界，烈阳谷外。

三道血色遁光如流星般划破天际，落在山谷入口。遁光散去，露出三道人影——为首者是一黑袍老者，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周身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左侧是个妖艳女子，红衣似血，手中把玩着一枚骷髅头；右侧则是个侏儒般的矮胖修士，背着个比他还高的血色葫芦。

“就是这里了。”黑袍老者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血龙大人感应到，破坏我圣教九城大计的那个小子，就在这烈阳谷中。而且...他已重伤濒死。”

妖艳女子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嗜血光芒：“血骨师兄，听说那小子身上有纯阳令和烈阳珠？这可是好东西啊。纯阳令能开启焚天镜密室，烈阳珠更是至阳宝物，对我等血魔道功法虽有些克制，但若献给魔尊大人...”

“小心些。”侏儒修士瓮声瓮气道，“情报说天师府的白云道士也在谷中，还有那条火蛟。火蛟虽渡劫失败，但毕竟是半步化龙的妖兽，不可小觑。”

“怕什么？”血骨老魔冷笑，“血龙大人虽被那小子的分神自爆所伤，但也感应到他神魂破碎、修为尽失。此刻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趁他病，要他命！至于白云和火蛟...”

他从怀中取出一面血色小幡：“出发前，血龙大人赐予我这‘血魂幡’，内封三道元婴级血煞魔雷。便是那火蛟全盛时期，也要避其锋芒，何况现在？”

三人对视一眼，皆露出狞笑。

血色遁光再起，直冲烈阳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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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内，玄冥宫入口。

火蛟猛地抬头，金色竖瞳缩成针尖：“有敌来犯！三个金丹期，两个后期一个中期...是血魔道的气息！”

白云道士脸色剧变，拂尘一挥布下三重防护阵法：“该死，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林小友昏迷之事应该无人知晓才对！”

“是血龙真人。”火蛟沉声道，“元婴修士的神念感应范围可达千里，林风之前分神自爆时，血龙肯定捕捉到了他的神魂气息。如今他重伤濒死，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但反而更容易被锁定——就像黑夜中的一点烛火，虽暗，却显眼。”

它挣扎着从岩浆中腾空而起，庞大的身躯虽然虚弱，却仍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白云道长，你守着林风，我去拦他们。”

“不可！”白云道士急道，“你本源大损，化龙之力几乎耗尽，此刻实力不足全盛时期三成。那三人敢来，必有依仗！”

“那又如何？”火蛟转头看向玄冥宫内，目光复杂，“这小子...他本可以炼化或封印魔龙分魂，却选择了一条最难的路，宁肯自己身死也要给那魔龙一线生机。我火蛟修行八百年，见过太多修士的虚伪与贪婪，却第一次见到如此...”

它顿了顿，声音低沉：“如此愚蠢，却又如此...令人敬佩的傻子。他既叫我一声前辈，我岂能看着他被人趁虚而入？”

话音未落，三道血色遁光已至玄冥宫上空！

血骨老魔俯视下方，狂笑出声：“果然在这里！白云老道，还有那条半死不活的小蛇，识相的就交出那小子和宝物，本座可给你们一个痛快！”

火蛟仰天长啸，声震山谷：“血魔道的杂碎，想动他，先过我这关！”

岩浆湖沸腾，滔天火浪席卷而上！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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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海深处。

老者感应到外界危机，神色凝重：“孩子，你听到了。涅盘需要时间，而敌人不会给你时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我以最后力量强行唤醒你，你可以残破之躯迎战，但结果必死无疑，江城也将无救；第二...”

“我选择涅盘。”林风意识体坚定无比，“但我需要前辈帮我争取时间。”

“如何争取？”

“请前辈暂时接管我的身体。”林风一字一句道，“我知道这很危险，但前辈既是一缕本源印记，应该能短暂操控我的肉身，配合火蛟前辈和白云道长，击退来敌。”

老者深深看着他：“你可知，若我接管你的身体，哪怕只是片刻，也会消耗我本就所剩无几的印记力量？之后我再无余力指导你涅盘，你只能靠自己摸索那条九死一生之路。”

“知道。”林风点头，“但若不击退他们，我连涅盘的机会都没有。前辈，拜托了。”

老者沉默片刻，忽然大笑：“好！不愧是鸿蒙道宗选中的传人！临危不乱，取舍果断！既如此...老夫便陪你赌这一把！”

他身影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林风意识体。

下一刻，现实世界中，玉床上的林风，骤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左眼瞳孔深处，有一点玄黄光芒旋转，右眼则燃着赤金色的火焰。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完美融合的气息从林风体内爆发，瞬间冲破了阳火养元阵！

白云道士骇然回头：“林小友，你醒了？！”

“不，不是他。”火蛟感应到那股古老浩瀚的气息，金色竖瞳中满是震撼，“是...玉佩之灵？”

“林风”从玉床上缓缓坐起，动作有些僵硬，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抬头望向玄冥宫外，声音平静而沧桑：

“三千载沉眠，今日...便让这凡尘，再见识一次鸿蒙道术。”

一步踏出，身影已至宫外虚空。

与三尊血魔道金丹，遥遥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