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楼下觅仙踪 第137章 殿中幻境

玄冥宫内部，比林风想象中更加庞大。

进入宫门是一条百丈长的通道，通道两侧立着两排黑色石柱，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具骸骨。骸骨形态各异，有人族、妖族，甚至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异族。它们显然经历了残酷的折磨，骨骼上布满伤痕，有些还被钉着黑色的长钉。

通道尽头，是一座宏伟的大殿。

殿高三十丈，长宽各百丈。地面以黑白两色石板铺成，组成一幅巨大的太极图——但诡异的是，这太极图的阴阳鱼眼位置，各有一口血池。血池中鲜血沸腾，不断有气泡冒出，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大殿尽头，是一座九层高台。

高台以黑色玉石砌成，每一层都刻满魔纹。台顶摆放着一张白骨王座，王座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正是溶洞中见过的那个老者——寒冥真君。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此刻的老者衣冠整齐，身披玄冥宗宗主袍服，头戴黑色玉冠。虽然皮肤上仍有黑色鳞片，但面容清晰可见，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模样。他双目紧闭，仿佛在沉睡。

而在白骨王座下方，跪着三道人影。

林风瞳孔收缩——那三人，赫然是血骨老魔、鬼面执事、以及那个血纹青年！但仔细看去，三人的状态不对。他们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眼中没有神采，仿佛失去了灵魂。

更诡异的是，三人头顶各有一条血色细线，细线向上延伸，没入寒冥真君体内。随着血线的脉动，三人的气血、真元、甚至神魂，都在被源源不断地抽取。

“血祭……已经开始了。”林风心中凛然。

他环顾四周，发现大殿四角各有一座祭坛。每座祭坛上都堆满骷髅头，中央插着一面血色阵旗。四杆阵旗之间，血色能量交织成网，将整个大殿笼罩。

而在大殿穹顶，悬挂着九颗黑色水晶。水晶呈环形排列，中央位置空空如也——那里，本该是第十颗水晶的位置。

“九幽锁魂阵……”林风认出这个阵法。

这是一种极为恶毒的魔阵，以九颗‘幽冥水晶’为核心，抽取活人气血神魂，转化为精纯的魔气。看这阵法的完整程度，显然已经运转了很长时间。

也就是说，血骨老魔三人，早就是寒冥真君的棋子。他们所谓的“摧毁烈阳珠”，所谓的“唤醒魔龙分魂”，都只是表象。真正的目的，是让他们三人亲自来到玄冥宫，成为启动九幽锁魂阵的最后祭品！

好深的算计！

林风深吸一口气，朝着高台走去。

当他踏入大殿中央的太极图范围时，异变突生。

脚下的黑白石板突然旋转起来，整幅太极图活了！阴阳鱼眼处的两座血池沸腾得更加剧烈，鲜血冲天而起，在大殿半空中凝聚成两道人影。

左边人影是个赤发老者，身穿烈阳宗道袍，面容威严——正是烈阳子！

右边人影则是个黑袍修士，面容与王座上的寒冥真君一模一样，但更加年轻，眼中满是疯狂与贪婪。

“烈阳老鬼，三千年了，你还要阻我？！”年轻版的寒冥真君厉声喝道。

“寒冥，你已堕入魔道，不可回头。”烈阳子虚影叹息道，“玄冥宫下的魔龙分魂，乃是上古大凶之物，一旦出世，生灵涂炭。收手吧。”

“收手？哈哈哈哈！”寒冥真君狂笑，“我苦修千年，卡在元婴巅峰不得寸进。唯有借助魔龙之力，才能突破化神，寿与天齐！区区凡人性命，与我何干？！”

“执迷不悟。”烈阳子摇头，手中浮现烈阳珠虚影，“那便战吧。今日，老夫拼着魂飞魄散，也要将你与这魔宫一同封印！”

两道人影在大殿上空展开激战。

烈阳珠绽放万道金光，化作九轮太阳；寒冥真君催动玄冥魔功，唤出九条冰霜魔龙。纯阳与玄冥，光明与黑暗，两种极端的力量疯狂碰撞。

林风看得心神震撼。

这不是简单的幻象，而是三千年前那场大战的‘道韵残留’。因为战斗双方太过强大，他们的道与法深深烙印在这片空间，三千年后的今天，仍然在重复上演。

而随着战斗的进行，林风发现了一个秘密。

烈阳子虚影每次催动烈阳珠，都会在虚空中留下淡淡的金色纹路；寒冥真君施展玄冥魔功，则会留下黑色纹路。两种纹路交织、碰撞、湮灭……周而复始。

这些纹路，赫然是两种功法的运行轨迹！

“这是……传承考验？”林风福至心灵。

他不再单纯观看，而是盘膝坐下，将全部心神沉浸其中。神识分作两股，一股观烈阳子的纯阳道韵，一股观寒冥真君的玄冥魔韵。

这是一场大机缘，也是一场大凶险。

同时参悟两种截然相反的道韵，稍有不慎就会真元冲突，走火入魔。但林风有三法同修的底子，鸿蒙道经又最擅包容万物，这给了他尝试的资本。

时间，在参悟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林风缓缓睁眼。

他的左眼瞳孔中，浮现一轮金色太阳；右眼瞳孔中，则映出一轮黑色寒月。两种极端的力量在体内达成微妙的平衡，非但没有冲突，反而相辅相成。

“原来如此……”林风喃喃道，“纯阳至极则生阴，玄冥至极则生阳。阴阳本是一体，只是表现形态不同。烈阳宗与玄冥宗的功法，看似水火不容，实则同源异流。”

他站起身，朝着高台走去。

这一次，太极图没有再阻拦。阴阳双鱼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通路。

当林风踏上第一层台阶时，白骨王座上的寒冥真君，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完全漆黑的眼睛，但此刻，眼中多了一丝清明。

“你……悟了？”寒冥真君开口，声音沙哑。

“悟了。”林风平静道，“前辈以毕生修为烙印道韵于此，并非为了杀戮，而是为了……传承。您在等一个能同时理解纯阳与玄冥之道的人。”

寒冥真君沉默片刻，缓缓道：“三千年了……终于等到了。”

他抬起手，指着跪在台阶下的血骨老魔三人：“这三个蠢货，以为我是要夺舍重生，却不知，我只是借他们的气血，维持这最后一丝清明。”

“当年与烈阳子一战，我虽胜，却也伤了根本。玄冥魔功反噬，将我化为人不人、魔不魔的怪物。我自知无救，便在彻底沉沦前，布下此局。”

“玄冥宫下，确实封印着魔龙分魂。但它不是血煞魔尊的坐骑，而是……我的本命灵宠。”

林风瞳孔骤缩。

寒冥真君苦笑道：“很意外吧？我本是玄冥宗宗主，修的却是魔道功法。这头魔龙，是我从魔界召唤而来，与我性命相连。当年我欲借它之力突破化神，却反被魔性侵蚀，差点彻底入魔。”

“烈阳子察觉此事，率烈阳宗全力阻止。那一战，我重创烈阳宗，他也将我逼入绝境。最后时刻，我以毕生修为，将魔龙分魂封印于此，自己也坐化于王座之上。”

“但我留下后手——若后世有人能同时参悟纯阳玄冥，证明其有包容阴阳之心，便可继承我的衣钵，彻底炼化魔龙分魂，获得突破化神的契机。”

他看向林风，眼中闪过复杂神色：“年轻人，你既已悟透阴阳真谛，便有资格接受我的传承。但我要提醒你，炼化魔龙分魂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步我后尘，堕入魔道。”

“你，可敢一试？”

林风沉默了。

化神的诱惑，对任何修士都是致命的。元婴寿千年，化神寿三千，那是本质的飞跃。更不用说，炼化魔龙分魂后，战力将暴涨，足以应对当前所有危机。

但风险也极大。寒冥真君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强如他，都被魔性侵蚀，化为半魔半人的怪物。

“前辈，炼化魔龙分魂后，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林风问道。

寒冥真君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你很谨慎，这很好。代价有三：其一，从此与魔界结下因果，未来飞升时，心魔劫难度倍增；其二，体内永存一丝魔性，需时时以大道镇压，否则仍有入魔风险；其三……”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需以自身精血，重新加固玄冥宫封印。这封印每百年需加固一次，否则魔龙分魂仍有脱困可能。这意味着，你将与此地绑定，除非有朝一日，你能彻底净化魔龙魔性。”

百年一次的束缚。

这对追求逍遥长生的修士来说，几乎是不可接受的代价。

林风却想到了另一层。

“前辈，若我不炼化魔龙分魂，而是以纯阳令、烈阳珠、聚魂晶三宝布设三阳封魔阵，能否将其重新封印？”

“能。”寒冥真君点头，“但只是治标不治本。三阳封魔阵最多封印百年，百年后，魔龙分魂会更强，到时需要的封印力量更大。如此循环，终有一日会彻底失控。”

“而若炼化魔龙分魂，你便可掌控它的力量，甚至以魔龙为基，在此布下永久封印。不仅能护佑一方，更能借助地火与魔龙之力修炼，事半功倍。”

两种选择，摆在面前。

一是相对安全但治标不治本的封印，需百年一加固，且永远是个隐患。

二是高风险高回报的炼化，一旦成功，不仅能解决魔龙之患，更能获得天大机缘，但可能堕入魔道，永受束缚。

林风陷入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最终，他抬起头，眼中闪过决断。

“前辈，我选择……第三种方法。”

寒冥真君一愣：“第三种？”

“是。”林风平静道，“我不炼化魔龙分魂，也不仅仅加固封印。我要……净化它。”

“净化？！”寒冥真君失声，“不可能！魔龙魔性根植于魔界本源，除非真仙出手，否则根本不可能净化！”

“不试试怎么知道？”林风眼中闪过坚定，“我身怀鸿蒙道统，鸿蒙之气包容万物，可化混沌。既然魔性也是一种能量，为何不能以鸿蒙之气将其转化？”

“况且，我有人族战煞之道护持本心，有纯阳功法镇守神魂，有三法同修平衡阴阳。若连我都做不到，后世还有谁能做到？”

寒冥真君沉默了。

良久，他长叹一声：“也罢……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便成全你。但我要提醒你，净化过程中，魔龙的反噬会极其恐怖。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晚辈明白。”林风拱手。

“既如此，我便传你《玄冥真经》全篇，以及……控制魔龙分魂的法门。”寒冥真君抬手，一点黑光射入林风眉心。

海量信息涌入脑海。

《玄冥真经》，天阶下品魔功，玄冥宗镇派传承。其中不仅有完整的修炼法门，更有诸多魔道秘术、阵法、禁制。

而控制魔龙分魂的法门，名为‘九龙控魔诀’，是一门极其复杂的禁术，需以自身精血为引，神魂为锁，在魔龙识海中种下九道禁制。

消化完这些信息，林风倒吸一口凉气。

这法门太过凶险，需要在魔龙反抗的情况下，强行侵入其识海。过程中稍有不慎，就会神魂俱灭。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寒冥真君淡淡道。

林风摇头：“请前辈，开启封印。”

“好！”

寒冥真君双手结印，白骨王座下方，地面缓缓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出现，浓郁的魔气如火山喷发般涌出。

裂缝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

那龙吟中，充满了暴虐、疯狂、以及……滔天的怨恨。

“三千年的封印……终于……可以出来了……”

魔龙分魂，苏醒了。

林风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裂缝。

这一跃，是赴死，也是求生。

这一战，将决定烈阳谷的命运，也将决定他自己的道途。

成，则魔龙净化，得无上机缘。

败，则魂飞魄散，永堕魔渊。

没有退路。

只有，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