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酒保，晚上杀手 第39章 清晨的雨

黎明的光线被厚重的铅灰色云层吞噬，天际传来沉闷的雷声，随即，淅淅沥沥的雨点便开始敲打圣武城的屋檐与青石板路，很快就连成了绵密的雨幕，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之中。

寂静酒馆内，白夜和林洋早已醒来。不同于往日的静谧，雨声成了最好的背景音。

白夜站在窗边，看着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流下，模糊了外面的街景。他喜欢雨天。雨水能冲刷掉许多痕迹，无论是物理上的，还是气味上的。雨声单调而持续，像一种天然的白噪音，能让他那片虚无的心境，获得一种奇异的、被包裹的安宁。在这种天气里，他似乎能暂时放下一些东西，只是纯粹地“存在”。

设想一下，你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小房子也许不大，但对你而言很温馨，因为经常打扫，所以很干净，大概是傍晚的时候，天空中没有晚霞，只是灰蒙蒙的一片，空气很湿润，你打开窗户，发现下雨了，雨水不会打进来，这时候打开电视，放一些自己喜欢的动画片，比如猫和老鼠，最后伴着窗外的风声和雨声上床休息，那感觉真的是灵魂都安静了。

雨能够洗涤灵魂，这也许是很多人喜欢下雨的原因吧，白夜和林洋也是。

林洋则在后厨哼着小调，烧着热水。他也喜欢雨天。雨水会打乱很多人的计划，却也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客流”和机会。更重要的是，雨天总给人一种可以理所当然慢下来的借口，适合泡一壶热茶，盘点账目，或者……谋划些有趣的事情。

就在这时，酒馆的门被轻轻推开，带进了些许潮湿的凉意和急促的雨声。

两人抬头望去，都是一怔。

门口站着的是月清眠。但她今天没有穿那身象征身份的圣武大学制服，更没有穿着教廷那些华美而拘谨的圣女袍服。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鹅黄色棉质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金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发梢被雨水打湿，微微卷曲，沾着细碎晶莹的水珠。她没有打伞，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脸颊带着运动后的淡淡红晕，呼吸还有些微促。

这一刻，她身上那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光环仿佛被雨水洗去了，露出了底下那个清新、柔软、甚至带着点俏皮的邻家女孩模样。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湿漉漉的刘海，对着看过来的两人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

“雨下得太突然了，没带伞……能在这里避避雨吗？”

林洋最先反应过来，脸上立刻堆起热情（且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笑容：“当然当然！月同学快进来！淋湿了吧？正好我烧了热水，快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他手脚麻利地倒了一杯滚烫的、散发着清香的茉莉花茶，递到月清眠手中。

月清眠感激地接过，温热的茶杯驱散了指尖的冰凉。她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连绵的雨幕，轻轻舒了口气。

白夜的目光在她那身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装扮上停留了片刻，才默默收回，转身走向了吧台后。

月清眠捧着热茶，小口啜饮着，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吧台后的白夜。他今天似乎也比平时更放松一些，虽然没有表情，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在雨声的浸泡下，仿佛也变得不那么凛冽。

“今天这雨，下得真舒服。”月清眠轻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吧台那边的人听。

林洋立刻接话：“可不是嘛！我们也喜欢雨天！对吧，老白？”他朝白夜那边挤了挤眼。

白夜没有回头，只是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他取出几个新鲜的果子——橙子、西柚、还有几颗红彤彤的林浆果。他没有碰任何酒瓶，而是熟练地将果子洗净、切开、挤压出汁液，用滤网仔细过滤掉果渣。

然后，他将不同颜色的果汁依次倒入一个修长的玻璃杯中，形成漂亮的分层。最后，他在杯口嵌上一片薄薄的青柠，又摘了一小片薄荷嫩尖放在最上层作为点缀。

一杯色彩缤纷、如同雨后彩虹般的混合果汁，被他轻轻推到了月清眠面前的桌上。

“给你的。”他的声音依旧平淡。

月清眠看着这杯显然花了心思、却没有一丝酒精的“酒”，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漾开真切的笑意和一丝暖意。他记得她之前说过喜欢他调的酒，也记得她并不嗜酒，更在这种清晨不会饮用酒精。

“谢谢。”她端起杯子，尝了一口。果香浓郁，酸甜适中，薄荷的清凉恰到好处地提升了整体的口感，仿佛将雨后清新的空气都浓缩在了这一杯之中。“很好喝。”她由衷地赞美。

白夜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便拿起一块软布，开始擦拭吧台，目光偶尔会掠过窗外，听着雨声。

林洋看着这一幕，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自己这“助攻”简直神了！他识趣地没有再凑过去打扰，而是端着自己的茶杯，溜达到后院廊下，假装欣赏雨景，实则把空间完全留给了那两人。

酒馆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杯碟轻微的碰撞声，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缓缓流淌的安宁。

月清眠没有再找话题。她只是静静地喝着果汁，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世界，感受着这份难得的、无需言语的平和。她发现，自己也很喜欢这样的雨天。喜欢这间酒馆，喜欢这杯无酒精的“酒”，也喜欢……身边这个沉默却细心的调酒师。

白夜擦拭着吧台，眼角的余光能看到月清眠安静的侧影。她今天的样子，很不一样。少了几分圣洁的距离感，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温柔。这样的她，让他觉得……不那么有压力。甚至，看着她恬静地坐在那里，听着雨声，他心中那片虚无，似乎也被这雨声和这份宁静，填补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缝隙。

“雨天……确实很不错。”他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像是在回应她之前的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月清眠闻言，转过头，对他展露一个比窗外雨后初霁的阳光还要温暖明媚的笑容。

“嗯，很不错。”

在这个雨声潺潺的清晨，在这间名为寂静的酒馆里，两颗原本处于不同世界、带着各自伤痕与束缚的心，因为一场雨，一杯果汁，一份无声的陪伴，而悄然靠近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