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酒保，晚上杀手 第22章 老登的回忆（1）托孤

饭后，白夜和林洋领着老登——玄镇，前往酒馆后边一间总是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客房。月光透过窗棂，在干净的木地板上洒下清辉，房间简洁，却透着有人精心打理的妥帖。

玄镇抚摸着平整的床单，看着窗外沉静的夜色，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往事，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层难以化开的沉重与哀伤。

记忆最深处，是那两个年轻、却已气若游丝的身影——白夜的父亲白毅，林洋的父亲林啸云。他们是他最得意、也最让他心疼的弟子。不像他玄镇一生在灰色地带行走，满手血腥亦正亦邪，这两个孩子心性纯良，虽学了他一身本事，却从未用于恃强凌弱，反而行侠仗义，济弱扶倾。

可天道无常，好人未必长寿。他们不知道何种原因，身体都被查出无法治愈的顽疾，再见时已经油尽灯枯。

弥留之际，两人将年幼的孩子托付给他。

白毅拉着他的手，眼神已有些涣散，却满是恳求：“师傅……小夜……性子孤僻，以后……劳您多费心……别让他……走上歧路……”

林啸云则更洒脱些，却也更无奈：“老头……我家那小子……被惯坏了……以后……您多担待……别让他……太无法无天……”

他看着两个弟子咽下最后一口气，那一刻，玄镇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挖走了一块。他一生桀骜，不信天命，可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到了茫然和蚀骨的自责。

“是不是我……作孽太多，业报却应在了我的弟子身上？”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多年来一直啃噬着他的心。他一生杀伐果断，仇家遍布天下，虽自问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但手上沾染的血腥是实打实的。他从不信什么因果报应，可弟子们的早逝，却让他第一次对自身的存在产生了怀疑。是不是因为他这个师傅身处黑暗，才连累得本该光风霁月的弟子，也不得善终？

这份沉重的愧疚，让他将对两个弟子的所有感情与补偿心理，都倾注在了白夜和林洋身上。

他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悉心教导，虽然他的教导方式在外人看来近乎残酷。他清楚地记得他们第一次力量觉醒时的情景。

那是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冬夜，破旧的寺庙里。

白夜那时刚满八岁，因为白毅生前为了挣取昂贵的药费和养育费用，常年奔波，只能将他独自留在家中。幼小的白夜，早已习惯了冰冷空荡的屋子和来自邻里的歧视与恶意。

“没娘的孩子”、“他爹干的是见不得光的勾当吧？”。

他沉默、阴郁，眼神里没有孩童应有的光彩，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

那天夜里，几个地痞闯入山神庙，见只有两小孩，便想抢夺他们为数不多的干粮和财物。玄镇外出为他们寻找食物，在两人身上留下印记，得知情况后立即赶回来。

当地痞的脏手即将触碰到白夜时，那孩子抬起头，眼中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空洞到极致的麻木。然后，一股力量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那不是黑暗，不是寒冷，而是 【虚无】。

仿佛他周身一小片空间内，连【存在】这个概念本身都被稀释、被否定。光线变得黯淡，声音仿佛被吸收，地痞们挥出的手臂诡异地凝滞，脸上的狞笑僵住，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归于虚无”的大恐惧，让他们如同被冻住的苍蝇，动弹不得，连思维都几乎停止。

玄镇回来后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属性力量，这是直接触及规则层面的【虚无】！而这力量，竟从一个心如死灰的八岁孩童身上觉醒！

他挥手驱散了那些几乎要被【虚无】同化的地痞，再看白夜，那孩子已经晕了过去，小脸苍白如纸，仿佛刚才那一下，抽空了他所有的生机。玄镇抱着他冰冷的小身体，心中巨震。他明白，这力量与白夜内心那片荒芜的绝望，同根同源。

另一边，林洋的反应则截然不同。

那时七岁的林洋，虽然家道因父亲去世而有些中落，但底子犹在，从小锦衣玉食，被保护得很好，养成了他对生活品质近乎偏执的讲究。面对地痞，小林洋虽然也有些害怕，但更多是一种被冒犯的恼怒——这些人，又脏又臭，居然想碰他？！

当地痞靠近时，林洋下意识地后退，他身上佩戴的一块护身玉佩骤然破碎，一股浓郁如墨的暗之力量涌现，并非吞噬，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阴影，缠绕、渗透、分解！地痞手中的劣质砍刀，在接触到那“暗”的瞬间，竟然如同经历了千百年时光，迅速锈蚀、崩解！他们身上的衣物也开始**，皮肤传来灼痛与生命力流失的恐惧！

小林洋自己都吓了一跳，看着自己小手间萦绕的黑色气流，小脸发白，但眼神里除了惊吓，还有一丝……新奇？他抬头看向玄镇，下意识地想寻求依靠和解释。

玄镇看着这两个天赋异禀，却走向两个极端的孩子，心头沉甸甸的。一个觉醒【无】，源于对世界的彻底绝望；一个觉醒【暗】更偏向物质层面的侵蚀与掌控，源于对自身领域被侵犯的防御与反击。他们的力量，仿佛是他们内心世界最直接的映照。

看着这样两个走向不同极端的孩子，玄镇内心的忧虑一日重过一日。

白夜的【无】，是走向自我毁灭的终极虚无。他害怕哪一天，这孩子真的会对这世界再无一丝牵挂，彻底消失在虚无之中。

林洋的【暗】，是精致的利己主义，是将自身与世界用利益隔开的冰冷屏障。他害怕这孩子最终会变成一个只认得元石数字、情感淡漠的怪物。

他失去了两个如同亲子的弟子，绝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孩子走向毁灭。

无论如何必须让两个人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计代价，这便成了老头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