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听得云里雾里,只捕捉到“接近阎骁”这个关键词,顿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要不要!他看起来好凶!他会骂死我的!说不定还会打我……”
就在凌月试图跟系统讨价还价,看能不能换个世界的时候,他那台老旧手机不合时宜地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鲨鱼直播-超管王哥”的名字。
凌月不想接。
手机锲而不舍地响着。
在777的连哄带吓,“宿主不接电话可能会被平台解约哦!就没钱吃饭没地方住哦!”下,凌月最终还是怯生生地按下了接听键。
“凌月!你他妈终于接电话了!”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声几乎要冲破听筒,“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你坑了hLG的繁星!现在Yan神正在直播间ob(观察)繁星刚才那局的录像,全程低气压,粉丝都快把平台客服冲烂了!你赶紧给我上播!道歉!态度诚恳点!不然平台也保不住你!”
“我……我……”
凌月被吼得眼圈一红,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我什么我!赶紧的!化妆!开播!十分钟后我要看到你在直播间!”
超管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啪地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凌月呆呆地坐在床上,巨大的委屈和恐慌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晶莹的泪珠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砸在印着卡通猫咪的床单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不想去面对那些可怕的骂声,不想穿那些奇怪的女装,更不想去招惹那个看起来超级凶的阎骁……
“宿主,哭解决不了问题啊!”777急得团团转,“想想末世,想想楚大佬,咱们什么场面没见过?不就是开个播吗?你就当……就当是完成任务的第一步!大不了咱们就坐在摄像头前,什么都不说,反正你好看,那些颜粉会帮你骂回去的!”
在系统的软磨硬泡和现实的压力下,凌月最终还是抽抽噎噎地爬了起来。
他按照原主残存的记忆,笨手笨脚地打开那个塞满了各种裙子、假发和化妆品的衣柜。
半个小时后。
狭小的电脑桌前,摄像头和补光灯已经开启。
凌月僵硬地坐在电竞椅上,浑身不自在。
他穿着一件淡粉色的洛丽塔风格连衣裙,裙摆缀着精致的蕾丝和蝴蝶结。
头上戴着一顶长长的、卷曲的银色假发,几乎垂到腰际。
脸上化了妆,原主的化妆技术不错,更是将这张脸的优点发挥到了极致——
眼线勾勒出无辜又魅惑的弧度,腮红浅浅,唇瓣如同沾了露水的樱花,整个人精致得像橱窗里最昂贵的人偶,美丽得不真实,却也脆弱得易碎。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直播软件里那个美得惊人的“少女”影像,以及旁边聊天框里如同爆炸般疯狂滚动的、夹杂着无数污言秽语和星星符号(屏蔽词)的弹幕,手指冰凉。
【废物花瓶终于敢上线了?】
【坑了繁星还有脸开播?给爷爬!】
【**,道歉!立刻给繁星和Yan神磕头道歉!】
【有一说一,这脸是真的能打……老婆骂我!】
【老婆老婆!最最漂亮!】
【颜狗滚啊!这是电竞圈不是颜值区!】
【Yan神正在ob复盘,坐等Yan神怒喷这个**主播!】
【Yan神大军空降!爆破开始!】
凌月被那汹涌的恶意吓得脸色发白,他张了张嘴,想按照超管说的道歉,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在补光灯下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装什么可怜?坑人的时候想什么了?】
【啧,这要哭不哭的样子,我居然有点……】
【宝宝不哭,妈妈亲亲!】
【Yan神来了!!Yan神进入直播间了!!!】
这条弹幕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让整个直播间彻底沸腾!
凌月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看到了那个带着特殊金色徽章、Id为“hLG-Yan”的用户进入直播间的系统提示。
他来了!那个可怕的阎骁!
与此同时,鲨鱼直播平台,一个热度极高的直播间内。
画面正是《永恒纪元》的游戏界面,正在播放着一局高端排位赛的录像。
视角锁定在中单英雄“星界法师”身上,操作者Id:hLG-Fanxing(繁星)。
一个低沉、略带沙哑,却充满了不耐烦和冰冷嘲讽的男声在直播间里响起:
“这里,看到没?辅助(指凌月玩的角色)在这个位置插个眼,繁星就不会被对面打野绕后抓死。他在干什么?在自家Ad(射手)后面ob(观望)?梦游?”
“还有这波团战,这个辅助的大招呢?捏着当传家宝?等着过年?”
“技能放得跟描边一样,走位靠脸接技能?这玩意能打上这个分段?系统是他家开的?”
直播间的弹幕全是“哈哈哈”和“Yan神骂得对”。
阎骁一边毒舌地点评着繁星的失误,虽然不多,但也被他揪出来说,但更多的火力都集中在那个Id为“月光下的猫”的辅助玩家身上。
就在这时,有弹幕提醒他,那个“月光下的猫”开播了。
阎骁嗤笑一声,语气恶劣:
“哦?那个靠脸吃饭的家伙还敢开播?行,爷倒要看看,是什么品种的人物能打出这种操作。”
他顺手点进了“月光下的猫”的直播间。
于是,凌月那张泫然欲泣、精致绝伦到毫无瑕疵的脸,便毫无预兆地撞入了阎骁以及他直播间所有观众的眼帘。
阎骁嘲讽的话语戛然而止。
直播间原本疯狂刷新的弹幕,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画面中那个“少女”,穿着夸张的洛丽塔裙,银发如瀑,肌肤胜雪,五官每一处都仿佛是精心计算过的完美。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得如同山涧清泉,此刻因为害怕和委屈蒙上了一层水雾,眼尾泛红,长睫濡湿,那种脆弱易碎的美感,带着一种强烈的、想要将其摧毁又想好好珍藏的矛盾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