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我在梦中成武神 第36章 怒火

死寂。

当屏幕最后的光芒熄灭，整个厅堂被无边的黑暗与沉寂吞噬。

那个青年最后狂野的咆哮，却仿佛化作了实质的烙印，一遍又一遍，灼烧着顾凡的耳膜。

“为了华国！”

顾凡站在黑暗的过道里，一动不动。

他像一尊被瞬间风化的石雕，连呼吸都停滞了。

之前，他只是一个过路人。一个闯入未来的幽灵。

他所做的一切，探索，修炼，变强，都只是为了在自己的那个时代，在那场即将到来的噩梦降临之前，拥有保卫现实的力量。

他看门口那些堆积如山的骸骨，就像是在看一堆冰冷的历史标本。

他会惊叹于战争的惨烈，会分析他们的死因，会从他们身上搜刮有用的信息。

冷静，理智，甚至冷酷。

因为他们是“过去的人”，是与他无关的，不知道几年前的亡魂。

可现在。

那些冰冷的骸骨，在他的脑海里，开始长出血肉，开始拥有了姓名。

他们是那个笑得一脸灿烂，想给爸妈换大房子的板寸青年。

他们是那个神情冷冽，只想为弟弟报仇的短发女孩。

他们是那个浑身发抖，却依旧选择“一去不回”的眼镜书生。

他们是那一个个在屏幕上闪过的，鲜活的，年轻的面孔。

他们和他一样，都曾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也曾对未来有过憧憬，也曾有过恐惧，也曾爱过什么人，也曾被什么人爱着。

他们本该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但他们选择站在这里，录下自己的遗书，然后走向那片注定血肉横飞的战场。

为了什么？

为了他们身后那片名为“华国”的土地。

为了他们想要守护的家人，爱人，和亿万同胞。

可结果呢？

顾凡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结果，是他们全都死了。

死在了自己的家门口。

死得无声无息，连骸骨都被尘封了不知道几年。

而他们用生命去守护的一切，他们的城市，他们的文明，他们的希望……也一并被碾得粉碎，消弭于历史的长河。

这个只有妖兽和废墟的噩梦世界，就是最终的答案。

一场毫无意义的，彻头彻尾的，悲壮的失败。

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涩与苦闷，从顾凡的心底最深处翻涌上来，堵住了他的喉咙，冲得他眼眶发烫。

紧接着，那股酸涩，被一股更加狂暴的情绪所取代。

怒火！

一股冰冷刺骨，却又灼烧灵魂的怒火！

这股怒火并非凭空而来。

它来自于那个青年“老子骨头硬”的咆哮。

来自于那个女孩“杀光那些怪物”的誓言。

来自于那一句句“一去不回”的决绝。

这是一群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少女们，在生命尽头所爆发出的，最纯粹的战意与不甘。

他们的怒火，跨越了数年的时光，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在此刻，于顾凡的胸膛之中，被重新点燃！

之前，他只想守护自己的现实。

可现在，他觉得，仅仅那样，还不够。

远远不够！

这些门口的枯骨，这些屏幕里的英魂，他们不该被遗忘。

他们的血，不该白流。

他们的牺牲，需要一个交代。

他不再是一个过路人。

他要替他们，向这个该死的世界，讨一个公道！

顾凡猛地转身。

他不再有丝毫的停留，迈开脚步，朝着来时的路大步走去。

他的脚步声，不再是之前探索时的谨慎与轻盈。

“咚！”

“咚！”

“咚！”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像是战鼓在擂动，重重地砸在这死寂的地下基地里，震得空气都在嗡鸣。

那条由灯光铺就的道路，在他面前不断延伸。

他走出了报告厅，走过了那个播放着教学广播的诡异厅堂。

那个平静的男声还在不知疲倦地讲解着。

“……为保证新兵修炼进度，快速形成战力，所有新兵在修炼导引法时，必须辅以‘气血丹’共同服用。”

顾凡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气血丹？

没有了，又如何！

他体内的气血之力，随着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咆哮。

蜕凡境的力量，在他的经脉中激荡，仿佛要冲破身体的束缚。

他很快回到了地下二层的入口。

那扇巨大的圆形合金门，安静地矗立着。

顾凡没有去寻找开启的机关。

他只是站在门前，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拳。

一层凝若实质的血色光焰，在他的拳锋之上燃起。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整个地下空间里炸开！

那扇由特种合金铸造，厚重无比的圆形巨门，被他一拳轰得向内剧烈凹陷，无数道狰狞的裂纹以拳印为中心，瞬间蔓延至整个门体！

狂暴的力量宣泄而出。

顾凡胸中那股憋闷的怒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他收回拳头，看着门上那个深邃的拳印，眼神冰冷。

这还不够。

他转身，沿着阶梯，向上走去。

很快，他回到了地下一层。

那个摆满了无数空箱子的，所谓的后勤补给仓库。

空气中，依旧是那股金属与尘埃混合的味道。

顾凡的视线扫过那些空空如也的箱子，心中的怒火再次升腾。

他没有再发泄。

他只是迈开脚步，穿过这片巨大的“宝库”，走向来时的入口。

当他再次站在入口广场那片骸骨遍地的屠宰场上时，猩红的血月，依旧高悬。

冰冷的月光，洒在遍地的白骨之上，反射出森然的光。

这一次，顾凡没有再蹲下身去研究。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这片惨烈的战场遗迹。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保持着战斗姿态的人类骸骨，扫过那些被斩断的、狰狞的妖兽残骸。

他仿佛能看到那场血战。

看到那个板寸青年，是如何笑着冲向数倍于己的敌人，最终被利爪撕碎。

看到那个短发女孩，是如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战刀捅进怪物的眼眶。

看到那个眼镜书生，是如何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挡在同伴的身前。

他们，都曾在这里，鲜活地战斗过。

然后，死去。

顾凡缓缓闭上双眼。

那一张张年轻的，决绝的脸，再次于他的脑海中浮现。

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意，从他的灵魂深处升起。

镇压国门。

斩杀妖兽。

这不该只是他们的责任。

从此刻起，这也是他的，也真正是他的。

顾凡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漆黑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簇血色的火焰在燃烧。

他不再去看那些骸骨。

他转过身，重新面向那座如同沉默巨兽般的黑色堡垒。

那扇被暴力破开的，通往无尽黑暗的巨门，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充满未知的危险之地。

而是一条……通往力量的道路。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坚定地，再次走向那片黑暗。

这一次，他不再是迷茫的探索者。

而是怀揣着亡魂怒火的，

复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