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我芙宁娜，于万水之上谢幕 第3章 在万众欢呼中悄然沉默

“啊啊~这就是被万众追捧的感觉吗？简直比露景泉最甜的泉水还要甘美呢！”

芙宁娜趴在铺着天鹅绒软垫的床上，白皙的小腿在空中愉快地交错晃荡。指尖在光滑的手机屏幕上滑动，刷过一条条关于她的视频和评论。

（哼哼~“神明级coS”、“从二次元走出来的本尊”、“这气质我直接跪了”……异世界的子民，眼光倒是相当毒辣嘛！）

她点开一个播放量极高的混剪视频，背景音乐激昂，全是她在歌剧院里最光辉闪耀的瞬间剪辑。

弹幕里清一色的【恭迎水神大人！】【芙门永存！】。

（看呐，即使隔着世界，我的魅力依旧无人能挡！）

这种被热烈爱戴着的感觉，像温暖的潮水，暂时淹没了那如影随形的冰冷孤独。

她甚至开始觉得，这个能随时看到“子民”赞美的“圣器”，比枫丹那些需要她时刻端着架子才能获得的掌声，要……有趣得多。

“嘛…偶尔回应一下子民的热情，也是神明的职责所在呢~”

她心血来潮，点开一个播放量很高的、模仿她品尝蛋糕的短视频。

视频里的女孩努力瞪大眼睛，做出夸张享受的表情。

（嗯…神态模仿得有三成相似，但缺少了本神与生俱来的优雅与神性光辉。）

她放下手机，打了个响指。

“塞德娜，给我准备一份……不，三份最新款的蛋糕！要最甜的那种！”

（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连甜品都会为之沉醉的品味！）

她兴致勃勃地准备录制一个“神明品鉴甜品”的独家视频，连开场白都在脑海里排练了三遍。

然而，就在她摆好姿势，调整好角度，准备开始时——

一个推送通知，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屏幕顶端。

标题异常简洁，却像带着钩子：

【【芙宁娜\/芙卡洛斯】丨 我只是……演得太久了……】

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又、又是这种标题……）

她想无视，手指却像有自己的想法，不受控制地点了进去。

没有激昂的音乐，没有华丽的剪辑。

只有一段从游戏里截取出的、有些模糊的动画。

画面里的她，独自一人，走在空旷无人的歌剧院长廊里。

背景是幽幽的、带着一丝寂寥的钢琴曲。

然后，是那句被她压在心底最深处，从未想过会被任何人听见的独白，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清晰度，响了起来：

“……好漫长，好孤独……”

“……还要多久？”

“……好想要和人倾诉，哪怕一个人也好……”

“……我是否已经到了极限了……”

“……我应该很久很久以前就到极限了啊……”

声音里的疲惫、脆弱、挣扎……每一个细微的颤抖，都被这异世界的“魔盒”无比真实地还原、放大，狠狠撞进她的耳膜，砸在她的心上。

芙宁娜脸上的笑容，像退潮一样迅速消失了。

拿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泛白。

（为、为什么……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这明明是我……）

弹幕不再是嘻嘻哈哈的玩梗，而是密密麻麻的、带着真心实意的感慨：

【破大防了呜呜呜……】

【她真的一个人演了五百年啊……】

【每次看到这里都心疼得不行】

【芙芙不哭，到妈妈这里来！】

“演”？

这个字眼，此刻显得如此刺眼。

他们说她是在“演”。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不是表演。

这是她赖以生存的铠甲，是她必须背负的十字架，是她用尽一切力气维持的……谎言。

而现在，这个谎言，似乎被整个世界都看穿了。

在一个她原本以为可以暂时卸下重担、享受纯粹崇拜的……异世界。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混合着被彻底剖析的无助感，像冰冷的藤蔓，从脚底缠绕而上，几乎让她窒息。

“啪！”

她猛地将手机屏幕扣在床铺上，仿佛这样就能切断那让她无所遁形的声音。

休息室里，只剩下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刚才还觉得温暖甜蜜的“信仰”，此刻却像针一样扎人。

原来那些欢呼和赞美，并不是给“她”的。

是给那个他们想象中的、完美的、永远闪耀的“水神芙宁娜”。

一旦他们看到这华丽袍子下面藏着的、真实的脆弱与不堪，还会这样为她欢呼吗？

她不知道。

（不……不能这样想！）

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软弱的念头甩出去。

（我是神明芙宁娜！是枫丹的支柱！我……）

敲门声轻轻响起。

“芙宁娜大人，”是美露莘秘书的声音，“您要的蛋糕送到了。”

芙宁娜浑身一僵。

她迅速深吸了几口气，用力揉了揉脸颊，让肌肉重新挂上那副完美无瑕的、带着些许慵懒和傲气的笑容。

“嗯~送进来吧。”

声音听起来……嗯，还算正常，带着她特有的、微微上扬的尾音。

美露莘推着精致的餐车进来，摆好蛋糕和红茶，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芙宁娜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如同被风吹灭的蜡烛，倏地黯淡下去。

她看着那三块点缀着莓果和奶油，看起来诱人无比的蛋糕，却忽然间，失去了所有的胃口。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沫芒宫下方城市的喧闹，提醒着她，外面是一个多么鲜活的世界。

而她，坐在这华丽的牢笼里。

在两个世界，都被迫扮演着同一个角色。

好漫长。

好孤独。

她伸出手指，轻轻沾了一点蛋糕上洁白的奶油，放入口中。

很甜。

甜得发腻。

却丝毫……无法温暖那颗逐渐沉入冰冷水底的心。

她拿起那个被扣下的手机，屏幕已经变暗，映照出她此刻有些茫然的脸。

（或许……在这个无人认识“真实”我的异世界……）

一个极其微弱、甚至有些荒唐的念头，悄然萌芽。

（……可以稍微……放松一点点？）

只是稍微。

她解锁屏幕，鬼使神差地，没有再去点那些热闹的混剪，而是找到了一个……直播页面。

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蓝星女孩，正在镜头前，一边画画，一边和观众随意地聊着天，说着生活中的琐事，抱怨着工作的烦恼，分享着小小的快乐。

没有剧本，没有表演，如此……真实。

芙宁娜怔怔地看着，看了很久。

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染上暮色。

她放下手机，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华灯初上的枫丹廷。

“演得太久了……吗？”

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消散在逐渐浓郁的夜色里。

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无意识地划出一道模糊的水痕。

像一滴无人看见的眼泪。